天启城,大乾皇朝的都城,此刻正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寻常百姓或许还沉浸在秋收后短暂的安逸之中,然而,在那些高门大院,权贵府邸之内,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却在悄然蔓延。
起因,便是那些如同瘟疫般,在京都街头巷尾疯传的谣言。
乾清宫,这座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宫殿,此刻更是气氛冰凝。
地面上,名贵的波斯地毯被撕裂了一角,几只上好的官窑瓷器,化作了满地狼藉的碎片。
身着明黄龙袍的大乾皇帝凌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几张刚刚从民间搜罗上来的,画着不堪入目场景的“春宫图”。
图画的主角,赫然便是他这位九五之尊。
“反了!都反了!”
凌厉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香几,香炉倾倒,香灰洒了一地。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而暴怒。
“先是镇北关失守,赵予坤那狗贼死不足惜!”
“再是‘一线天’高康那蠢货,两万先锋军,竟被区区千余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如今,就连朕暗中布下的黑铁山‘影卫’,也…也全军覆没!”
他每说一句,心中的怒火便更盛一分。
那林默小儿,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钱彪那个废物!还有那些平日里耗费朕无数钱粮的‘影卫’!平日里一个个吹嘘得天花乱坠,关键时刻,竟连区区一座铁矿都守不住!”
大殿之下,一名须发花白,身着紫色蟒袍,显然是内宫总管的老太监,正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身体抖如筛糠。
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皇帝的雷霆之怒,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陛…陛下…息怒啊…龙体为重…龙体为重啊…”
老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息怒?朕如何息怒!”凌厉霍然转身,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老太监,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那林默小儿,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区区一个边关伍长出身,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接二连三地让朕损兵折将,颜面尽失!”
“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
凌厉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般,扫向殿外那阴沉的天空。
“传朕旨意!”
他声音森寒,不带一丝情感。
“命大将军李牧风,即刻查明,那黑铁山究竟是如何失守的!还有那支所谓的‘影卫’,究竟是力战而亡,还是…还是卑鄙地投降了那林默小儿!”
“若有投降者,一经查实,夷其三族!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背叛朕的下场!”
森寒彻骨的话语,让整个乾清宫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数分。
老太监连滚带爬地叩首:“奴才…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传旨…”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绯色绣金蟒纹官袍,气度沉稳儒雅的中年官员,手持象牙玉圭,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殿外缓步走了进来。
他正是当朝宰相,被誉为“定海神针”的张廷玉。
“臣,张廷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廷玉躬身行礼,神色平静如常,仿佛殿内那压抑到极致的紧张气氛,以及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都与他无关一般。
“爱卿免礼,平身。”凌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但声音依旧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
“北境之事,想必爱卿也已有所耳闻。那林默小贼,如今已然坐大,成了我大乾朝的心腹大患!你身为百官之首,朕的左膀右臂,对此,有何良策,可解朕心头之忧?”
张廷玉缓缓起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沉吟片刻,声音平稳地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林默虽逞一时之凶,然其根基尚浅,兵力终究有限,尚不足以动摇我大乾之国本。”
“为今之计,臣以为,当从三方面着手。”
“其一,当催促李牧风大将军,务必稳住阵脚,不可再重蹈高康轻敌冒进之覆辙。当步步为营,先查明敌军虚实,再寻机决战,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荡平叛逆。”
“其二,朝廷当即刻调拨充足的粮草军械,火速支援北境前线,以安抚军心,鼓舞士气。同时,当严令北境各州郡,务必加强城防戒备,严查过往行人,严防叛军细作渗透作乱。”
“其三…”张廷玉微微一顿,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林默此人,出身卑微,却能在短时间内屡出奇计,接连重创我军。其背后,未必没有高人指点,甚至…可能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势力在暗中支持。”
“臣斗胆以为,陛下或可派遣精锐密探,深入北境,详查其底细。若能探知其真正弱点,或是其与幕后势力之龌龊,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令其内部分崩离析。”
凌厉闻言,眉头微蹙,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廷玉。
这位首辅大臣,向来老成持重,他所提出的这三条对策,倒也算是中肯之言。
只是,一想到那林默小儿在北境搅起的腥风血雨,以及那些在京都街头巷尾流传的,关于自己的不堪入目的谣言,他心中的杀意,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难以抑制。
“哼!区区一个跳梁小丑,也配朕如此大费周章?”凌厉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傲慢,“李牧风若是再不能将此獠剿灭,朕便御驾亲征,亲率百万大军,踏平那小小的镇北关!”
张廷玉闻言,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这位陛下,还是太过刚愎自用,夜郎自大,小觑了天下英雄。
那林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于北境这等苦寒之地迅速崛起,其心智与手段,绝非常人可比。
只怕,这北境的战事,远没有陛下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未来的局势,恐怕会更加错综复杂,波诡云谲。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北关,林默的府衙之内,气氛却与京都皇宫的压抑与愤怒,截然不同。
林默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从黑铁山矿洞深处搜出的那块通体漆黑,雕刻着狰狞猛兽图腾的奇特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上面雕刻的不知名猛兽,栩栩如生,双目血红,獠牙外露,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与凶悍气息。
苏夕瑶和穆桂英一左一右,俏立于林默身旁,她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刚刚结束黑铁山之战后,尚未完全消散的战意与煞气。
“主上,这块令牌的材质异常特异,非金非铁,非玉非石,属下从未见过此类物品。”苏夕瑶蹙着秀眉,声音清冷地说道。
“那些被俘的黑甲私兵,虽然个个嘴硬如铁,但从他们看向这块令牌时,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来看,此物必然与他们口中那个神秘的‘主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林默微微颔首,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令牌上那狰狞而诡异的兽纹,感受着那冰冷而邪异的气息。
“黑铁禁地,主人清修…”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这看似普通的黑铁山,不仅仅是一座蕴藏着丰富铁矿的宝山那么简单啊。”
就在此时,一道儒雅的身影,手持羽扇,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是林默新得的军师,卧龙先生诸葛亮。
他神色从容淡定,目光睿智深邃,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难以动摇他分毫。
“主公,黑铁山之事,亮已有所耳闻。”
诸葛亮走到林默身前,目光在那块奇异的黑色令牌之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的光芒。
“此图腾,亮曾在一部早已失传的古籍残卷之中,偶然见过类似的记载。”
他顿了顿,声音平稳地继续说道。
“若亮所料不差,这应是前朝某个早已销声匿迹的隐秘宗派的信物。此宗派,名为‘玄冥教’,其教义诡秘,行事狠辣,手段酷烈,尤其擅长豢养死士,操控人心,制造动乱。”
“前朝覆灭之际,此教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销声匿迹,不想竟是蛰伏在这北境的苦寒之地,暗中积蓄力量。”
“玄冥教?”林默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从诸葛亮的描述来看,这玄冥教,绝非善类,其实力,恐怕也不容小觑。
“军师可否细说一二?”
诸葛亮羽扇轻摇,将自己所知关于玄冥教的信息,缓缓道来:“玄冥教信奉幽冥之力,追求极致的黑暗与力量,教中高手如云,且多是一些不容于正道,被世人唾弃的邪道人物。他们以黑铁山为秘密据点,私自开采铁矿,打造兵器,豢养私兵,其图谋,恐怕绝非仅仅是割据一方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看向林默,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主公此次夺取黑铁山,捣毁其秘密据点,无异于是虎口拔牙,恐怕已经彻底惊动了这位隐藏在幕后,神秘莫测的玄冥教主。”
“接下来,我等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李牧风那虎视眈眈的五万精锐大军,还有这隐藏在暗处,更加难以预测,手段也更加诡异狠辣的玄冥教。”
林默闻言,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色,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充满挑战意味的冰冷弧度。
“玄冥教也好,李牧风也罢。”
他将那块刻有狰狞兽纹的玄冥令,轻轻放在桌案之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与决绝。
“既然他们敢与我林默为敌,那便要有被连根拔起,挫骨扬灰的觉悟。”
他转头看向诸葛亮,眼神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信任与倚重。
“军师,如今京都方面的那些蠢货,对我镇北关必定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我之肉,寝我之皮。李牧风的大军,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眼下,当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诸葛亮微微一笑,手中羽扇轻挥,胸有成竹,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主公莫急。李牧风虽有五万之众,然其孤军深入,粮道漫长,此乃其致命软肋。我军可一面加固城防,日夜操练兵马,打造精良军械,以逸待劳,静待其疲。另一面,则需行一釜底抽薪之计,攻其必救,乱其后方,使其首尾难以相顾,进退失据。”
“釜底抽薪?”林默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然也。”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如同老谋深算的狐狸。
“主公可知,如今那位高坐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凌厉,在京都天启城的名声,究竟如何?”
林默闻言,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些关于昏君的种种描述,他咧嘴一笑,带着几分不屑。
“还能如何?好大喜功,刚愎自用,沉迷酒色,荒淫无度,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这些,恐怕都还是往轻了说的。”
诸葛亮闻言,抚掌而笑,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主公所言,与亮所闻,一般无二,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既然如此,我等内外,让大乾皇朝的黎民百姓,都好好认清楚,他们这位所谓的‘英明’陛下,究竟是一副何等不堪的嘴脸。”
“特别是其后宫秽乱之事,以及朝中那些达官显贵贪腐横行,鱼肉百姓之举,更是寻常百姓最为痛恨,也最易引起共鸣的。若能将这些事情,编成一些朗朗上口,易于流传的歌谣、段子、评书,通过那些往来各地的商旅、走江湖的卖艺人、以及那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之口,传入京都,必然能在短时间内,引起轩然大波,沉重打击其民心士气,动摇其统治根基。”
林默闻言,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点燃的火把。
“妙啊!军师此计,当真是歹毒至极!不,不对,是高明!实在是高明绝伦!”
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赞叹。
这种舆论战,心理战,他前世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可是玩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
杀人诛心,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此事,便交由我去亲自安排!”林默当即拍板,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我保证,用不了多久,那凌厉老儿的种种丑事,就会如同雪片一般,传遍大乾皇朝的每一个角落,让他焦头烂额,后院起火,再也无暇他顾北境之事!”
诸葛亮微微一笑,手中羽扇轻摇,眼神深邃。
“主公英明。如此一来,李牧风在北境前线,便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其军心士气,亦会受到沉重打击。届时,我军再寻机歼其一部主力,则北境大局,可一战而定矣。”
一场针对大乾皇帝凌厉,以及整个大乾皇朝统治根基的舆论风暴,已在林默与诸葛亮的密谋之下,悄然酝酿。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天启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乾皇帝凌厉,尚沉浸在黑铁山失守的无边怒火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张由谎言与真相交织而成的无形巨网,正缓缓地向他,以及他那看似稳固的皇权,悄然罩来。
这北境的棋局,因为诸葛亮的加入,因为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谣言,变得更加波诡云谲,也更加令人期待。
林默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与必胜的信念。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看似强大无比的大乾皇朝,那座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巍峨宫殿,正在自己与麾下将士的努力之下,一点一点地,从根基开始,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