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见贺子阳
赵书彤摇头，指向文件背面的一封信。
信纸已经脆得不得了，字迹却依然清晰：
【夏总，按照您的要求以连夜加固所有结构隐患，但原始质检报告备份为已保存，如果不想让媒体知道夏氏用劣质建材盖幼儿园，每月的十号打款至以下账户……】
落款是某建筑公司总经理马山。
夏晟突然想起小时候某天深夜，撞见父亲在书房对着几张照片发呆。
当时父亲匆忙收起来的，就是这些墙体裂缝的特性。
“马山……”他念着这个名字，“能查到现在在哪里吗？”
赵书彤调出平板电脑：“三年前成立新公司马山建设，巧合的是……”她滑动屏幕，显示出一张合影：“上个月刚和贺氏集团签订合作协议。”
照片里，贺子阳搂这个秃顶男人的肩膀举杯，背景是一条横幅。
那个秃顶男人笑得像只餍足的猫。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夏晟迅速关掉平板，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书房门口。
“还没睡？”夏父站在门口，当他看到摊开的书本时，皱纹深刻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平静：“东郊地坪项目有问题？”
夏晟直视着父亲：“马山用南郊的事威胁我。”
夏父走到书柜前，取出一盒烟，点燃烟的动作稳如磐石，烟雾模糊了面容：“当年我付了七年封口费，直到马山赌博欠债跑路。”
“幼儿园后来……”
“加固之后安全等级比原设计还高。”夏父吐出一口烟圈，“可是污点就是污点，商场上的错，往往要用一辈子去还。”
赵书彤突然开口：“爸爸，当年你为什么不举报马山？”
夏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展开了扇面：“举报他，就等于承认夏氏监管不力，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竞争对手，会像鲨鱼闻见血一样围过来。”
他看向儿子：“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坚持要你和书彤联姻了吗？”
夏晟握紧拳头，他当然明白，父亲需要赵家的媒体资源在危机时刻保驾护航，就像现在。
“贺子阳约我明天见面。”夏晟说，“应该是要摊牌。”
夏父从抽屉取出一把钥匙扔给他：“保险箱里有全部汇款记录和马山的认罪复印件，虽然法律上已经过了追溯期……”他顿了顿，“但是舆论不会管这些。”
赵书彤轻轻碰了碰夏晟的手背，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夏晟意识到，他们还从未在父亲面前有过肢体接触。
她的手指冰凉但坚定：“爸爸，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吧。”
夏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突然笑了：“看来我儿子终于开窍了。”他按灭香烟，“记住，在商场，软肋可以变成武器，只要你能先一步看穿对手的要害。”
回到卧室，夏晟发现赵书彤已经把他的西装熨好挂在衣架上，衬衫领口喷了极淡的乌木香水。
这个细节让他胸口莫名发紧。
“为什么帮我？”他问。
赵书彤正对着梳妆镜卸耳环，从镜子里看着夏晟：“因为夏氏股价跌了，我的基金也会缩水。”她取下最后一颗钻石耳钉，“而且……”
镜子里的她嘴角微扬：“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应对，是像十五年前你父亲那样妥协，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找到第三种解法。”她转身面对他，素颜的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揉软，“就像你在东郊项目上做的那样。”
夏晟想起湿第边那只站在垃圾堆上觅食的白鹭。
当时开始觉得讽刺，现在却品出一次希望，即使在最污浊的地方，生命也能找到出路。
“明天陪我一起去见贺子阳？”他问。
赵书彤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墨绿色连衣裙比了比：“正好配你上次送的那条南洋珍珠项链。”她眨了眨眼，“商业联姻的好处就是，演戏时永远有最佳搭档。”
夏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他看着她手腕内侧淡蓝色的血管，轻声说：“不演戏。明天我需要真正的赵书彤。”
她的脉搏在他指尖下加快，像只受惊的小鸟。
最终她抽回手，却点了点头：“成交，但有个条件，明天开始把它戴上。”她指向床头柜上的婚戒盒。
月光透过纱窗，这两枚并排放着的戒指上流淌。
夏晟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订婚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
清晨七点，贺氏集团总部大楼。
夏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逐渐苏醒的轮廓。
他的西装笔挺，袖口别着那没许久未待的婚戒，冰凉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今天不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谈判，而是一场生死局。
赵书彤站在他身旁，墨绿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南阳珍珠项链在晨光下泛着好看的光芒。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低声说道：“记住，无论他说什么，别让他牵着鼻子走。”
夏晟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里面装着父亲保险箱里的所有证据。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贺子阳面带微笑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秃顶男人，正是马山。
“夏总，赵小姐，久等了。”贺子阳的笑容像一把精心打磨的刀，“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看来商业联姻也有甜蜜的时候？”
夏晟没接他的调侃，直接切入正题：“贺总约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聊我的婚姻吧？”
贺子阳轻笑，示意秘书递上一份文件：“夏总爽快，那我就直说了，东郊地皮的竞标结果，我希望夏氏主动退出。”
“凭什么？”
“凭这个。”贺子阳翻开文件，里面赫然是能交地块幼儿园的原始质检报告，以及几张墙体裂缝的照片。
“如果让媒体知道，夏氏曾经用劣质建材盖幼儿园。甚至差点酿成事故，你觉得公众会怎么想？”
夏晟面色不改，但桌下的手指微微收紧，赵书彤却忽然笑了。
“贺总，这些照片拍得不错。”她拿起其中一张，语气轻松地像在点评摄影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