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童工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真笨。”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小糖的眼泪决堤而出，把精心画好的“笨蛋妆”冲得七零八落。
夏晟的办公室落地窗外能看见窗外的景色。
他盯着电脑屏幕，顾氏财团的股票走势图像条苟延残喘的蛇。
门被推开，赵书彤端着两杯咖啡进来，杯底在实木办公桌上磕出轻响。
“小糖怎么样？”
“哭累了，在休息室睡着。”赵书彤把拿铁推给他，自己那杯美式黑的像石油，“她父亲刚才来电话，说这是一个误会。”
夏晟点开邮箱里标红的文件：“误会？他们找的营销号同意时间发布相似文案，连错别字都一模一样。”
他放大一张截图，“这个晟字写成盛，三个号错得如出一辙。”
赵书彤突然按住他滑动鼠标的手：“等等，回放刚才那张照片。”
她的指甲在屏幕上敲了敲，“这个角度是在会所对面拍的，但对面是私人画廊，昨晚闭馆。”
两人同时抬头，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晟慢慢靠回椅背：“所以照片是提前安排好的……”
“顾家有人认识画廊老板。”赵书彤迅速翻着通讯录，“我有个大学同学在文化局，能查到……”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赵书彤皱着眉头看着陌生号码，按下免提。
“赵总好手段。”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不过您查错方向了，顾氏在东南亚的工厂，用的可都是童工。”
电话挂断，屏幕暗了下去。
夏晟的咖啡已经冷了，表面凝着一层皱巴巴的奶皮。
赵书彤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画圈，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如果这是真的……”夏晟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
赵书彤突然站起来，西装裙在膝盖上绷出锋利的折痕：“我们得见小糖父亲一面。”他抓起车钥匙，“赶在有人把这事同给媒体之前。”
夏晟看着妻子雷厉风行的背影，她总是这样，能在混沌中抓住最关键的那根线头。
他快步跟上，在电梯门关闭前及进去。
“你说这次他们会说是什么误会？”电梯下行的时候，夏晟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赵书彤。
赵书彤盯着楼层数字冷笑：“大概会说童工都是自愿加班的。”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地下车库。
赵书彤的高跟鞋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像倒计时的秒针。
夏晟突然拉住她：“等等，如果……我们这次选择不插手呢？”
赵书彤转身看他，车库的应急灯在她脸上头下斑驳的红光，她慢慢掰开夏晟的手指，把自己的五指嵌进去，“那我们就不是夏晟和赵书彤了。”
引擎轰鸣声中，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射向出口。
阳光突然倾泻而下，刺得两人同时眯起眼睛，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网络上。
夏晟赵书彤婚变实锤的话题正在悄然攀升。
顾氏财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顾父正在批阅文件，助理突然敲门：“董事长，夏晟先生和赵书彤女士来访，说是……有急事。”
他笔尖一顿，抬眼看向门口。
夏晟和赵书彤已经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顾董事长。”赵书彤开门见山，“我们需要谈谈童工的事。”
顾父放下钢笔，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夏晟身上：“夏总，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很愉快。”
“所以我才亲自来。”夏晟声音低沉，“而不是直接举报。”
顾父眉头一皱：“举报什么？”
赵书彤从包里抽出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这些孩子，最小的只有12岁，在顾氏的包装车间工作的凌晨。”
照片上，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流水线旁，手上满是伤痕。
顾父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可能！”顾父猛地站起来，抓起照片仔细看：“顾氏从不碰这种脏事！”
夏晟和赵书彤没有向顾父透露太多，看他不知情的样子，他们也没有在逼问，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顾氏财团。
走出顾氏财团时，赵书彤压低了声音：“顾父的反应不像是演戏，他是真的不知情。”
两人决定继续身入调查。
几天之后，赵书彤把照片甩在实木办公桌上，三张连拍的监控截图滑到夏晟面前。
“顾二叔昨晚在私人会所见了东南亚的承包商。”她的指甲在某张照片上面点了点，留下半个月牙形的压痕。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血汗工厂负责人。”
夏晟拿起照片，监控画质有些模糊，但能清楚看到顾二叔西装革履的背影，以及他递过去的牛皮纸袋。
最关键的第三章，承包商正低着头查看袋子里厚厚一叠文件，最上面那张的页面露出“顾氏财团”的标志。
“能确定文件内容吗？”
“我让人放大了。”赵书彤划开平板，放大后的图片显示文件表格里明确列着“年龄12到14岁”，“每日工作14个小时”等字样。
她冷笑说道：“你猜这些文件最后会是谁的签名？”
夏晟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窗外突然下雨。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的，“顾二叔这是要给亲大哥挖坟啊！”
“已经挖好了。”赵书彤调出另一组数据，“过去五年顾氏在东南亚的十七分合同，法人签名全是顾父，但有趣的是……”
她放大签名区域：“这些签名和正规合同的笔迹有着细小的出入。”
夏晟凑近屏幕，在赵书彤标注的地方，确实能看到“顾”字的结尾处，正规合同是平滑收笔，而那些问题合同都有几个几乎看不出来的颤抖。
“这是仿签？”夏晟抬头，“顾二叔在模仿他大哥的签名？”
赵书彤还没来得及回答，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顾小糖站在门口，头发和外套都在滴水，手里攥着个湿漉漉的u盘。
她嘴唇发白，睫毛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22号仓库……”她声音抖得不像话，“我二叔……所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