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忆里的叔叔2
“我弹不好……”小夏晟抽泣着,“老师说不用心,可我真的努力了……”
夏临渊在他身旁坐下,打开巧克力盒,取出一颗递给他:“尝尝。”
小夏晟接过,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好吃吗?”
“嗯。”
夏临渊笑了笑,忽然伸手,在琴键上按下一串流畅的音符,是《小星星》。
小夏晟睁大了眼睛:“叔叔会弹琴?”
“小时候学过一点。”夏临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其实我也不喜欢。”
:那为什么学?”
“因为……”夏临渊的目光落在琴键上,声音轻了几分,“有人希望我学。”
小夏晟似懂非懂,但叔叔指尖下的音符让他突然有了勇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按下一个键:“叔叔,你能教我吗?”
夏临渊看着他,忽然笑了:“好。”
那之后,每个周末,夏临渊都会抽时间陪他练琴,没有严厉的批评,只有耐心的教导。
渐渐的,小夏晟的手指变得灵活,音符也不再破碎。
直到某天,父亲回国,听到他的演奏,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晟,进步很大。”
小夏晟眼睛亮亮的:“是叔叔教我的!”
父亲的笑容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如常:“是吗……那很好。”
那天晚上,他偶然听到书房里的争吵。
“临渊,你不该插手小晟的教育。”父亲的声音压抑着怒意。
“我只是教他弹琴。”夏临渊的嗓音依旧平静。
“你明明知道我不希望他和你走太近!”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会带坏他?”夏临渊冷笑了起来,“大哥,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决定一切。”
小夏晟站在门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他不懂,为什么父亲不喜欢叔叔教他。
就像他不懂,为什么从那以后,夏临渊再也没有陪他练过。
十二岁生日那天,夏家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小夏晟穿着定制的小西装,被父母带着在宾客间周旋,接受着各种赞美和礼物。
可他的眼睛一直往门口瞟,直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夏临渊才姗姗来迟。
“叔叔!”他挣脱母亲的手,小跑过去。
夏临渊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金丝眼睛下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蹲下身,平视着小夏晟:“抱歉,公司有事,来晚了。”
小夏晟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没关系!叔叔能来就好!”
夏临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生日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小小的银色怀表,表带上刻着精致的花纹。
“这是……”
“咱们家祖传的怀表,本来应该有你父亲给你。”夏临渊轻声说道,“但我猜他忘了,所以叔叔替你留着。”
小夏晟打开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安静地走着,背面还刻着他的生日和名字。
“喜欢吗?”
“喜欢!”他用力点了点头,突然扑上去抱住夏临渊,“谢谢叔叔!”
夏临渊薇薇一愣,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那一刻,小夏晟闻到了叔叔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合着一丝他不懂的苦涩。
宴会结束后,他兴奋地跑去找父亲,想给他看怀表。
书房的门虚掩着,他听到父亲冰冷的声音:“临渊,你越界了。”
“越界?”夏临渊的嗓音带着讥讽,“把祖传的东西送给夏家的继承人,也是越界?”
“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为什么不能?”夏临渊的声音突然低沉,“大哥,你总是这样,把我排除在外……就像当年父亲把公司交给你时一样。”
小夏晟站在门外,怀表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忽然意识到,父亲和叔叔之间,好像有着一条他看不懂的深渊。
十五岁那年,夏临渊搬出了夏家老宅。
没有告别,没有解释。
某天清晨,小夏晟推开叔叔的房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书桌上只留下一张字条:【小晟,叔叔有事要处理,照顾好自己。】
他攥着字条,跑去问父亲:“叔叔去哪儿了?”
父亲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他有自己的生活。”
“他还会回来吗?”
父亲终于抬头,眼神复杂:“小晟,有些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那天晚上,他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他不明白,为什么叔叔突然离开,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说起叔叔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疲惫和失望。
直到他十八岁成任礼那天,夏临渊突然出现。
男人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邃如渊。
他递给夏晟一个文件袋,声音平静:“小晟,这是叔叔送你的成任礼。”
文件袋里,是夏氏集团5的股权转让书。
父亲当场变了脸色:“临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临渊微微一笑:“只是礼物而已。”
那晚,夏晟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非要这样吗?”父亲的声音沙哑,“非要把小晟卷?”
“卷进来?”夏临渊冷笑,“大哥,夏家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夏临渊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永远给不了的东西。”
夏晟站在阴影里,手中的股份文件沉重如铅。
他终于明白,叔叔对他的好,或许从一开始,就掺杂着他不懂得算计。
雨停了。
夏晟站在窗前,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缓缓褪去。
她想起夏临渊被捕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夏家,是你的了。”
不是祝福,不是认输。
而是一个选择。
他握紧了手,转身走向书桌,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旧童话书,一枚银色怀表,可以张泛黄的照片。
六岁的他,被年轻的夏临渊抱在怀里,两人站在雪地里,笑容纯粹。
夏晟轻轻抚摸过照片,低声呢喃:“叔叔,你教过我弹琴,教过我下棋……却从没教过我,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你。”
窗外,月光如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