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夏尧的心声
夏尧机械的拿起手帕，慢慢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每一寸皮肤都因为哭泣而变得敏敢刺痛。
夏晟端着两杯新热好的牛奶回来时，发现夏尧正盯着窗外发呆。
月光重新从云层中透出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喝点吧。”夏晟把杯子递给他，“加了点蜂蜜。”
夏尧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让他冰冷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他小口的啜饮着，甜腻的蜂蜜混合成牛奶的醇香，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流。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令人窒息。
夏尧捧着杯子，感受着温度一点点渗入在掌心，他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虽然仍有波澜，但已经不再汹涌。
“哥……”夏尧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哭过而沙哑，“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夏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三婶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三叔被捕入狱的痛苦。”
窗外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在墙上的影子像是无声的舞蹈。
夏尧盯着那些晃动的影子，突然觉得心中的某个结松动了一些。
“我明白。”他低声说道，“但这也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当然不能。”夏晟斩钉截铁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需要为她的行为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夏尧抬起头，在哥哥眼中看到了无条件的支持。
那种目光让他想起小时候学骑车摔倒时，夏晟也是这样看着他，然后说：“再来一次，我扶着你。”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夏尧问，声音里带着迷茫。
夏晟沉思片刻：“首先，去找黎晚，她需要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夏尧点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
“至于三婶……”夏晟叹了口气，“给她一些时间，但你要设好界限，不能再让她伤害你和你在乎的人。”
这个建议很中肯，夏尧想。
既不要求他彻底与母亲决裂，也不让他一味退让，就像夏晟一贯的风格，理性而不失温度。
“谢谢，哥。”夏尧真诚地说，“我真的……真的很庆幸有你在。”
夏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傻瓜，兄弟之间说什么谢谢。”
两杯牛奶见底的时候，夏尧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
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的，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我该去找晚晚了。”他说，“她和书彤应该聊得差不多了。”
当夏尧推开书房门时，走廊的灯光温柔的撒在他身上。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脚步坚定而有力，仿佛刚才的崩溃从未发生过。
但夏晟知道，那个总是阳光灿烂的弟弟，在这一夜真正长大了。
花园里的长椅上，赵书彤紧握着黎晚的手。
夜风卷起几片枯叶，在她们的脚边打着旋儿，不知什么时候，远处喷泉的水声隐约可闻，为这个沉重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流动的生气。
“晚晚，我……”赵书彤的声音哽住了，她用力捏了捏好友的手指，“我真的很心疼你。”
黎晚的嘴角微微上扬，月光下这个笑容显得格外透明，她反握住赵书彤的手，指尖冰凉却有力：
“傻瓜，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她们之间的空位上，黎晚用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拾起，干枯的叶脉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脆响。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轻声说道，目光落在叶片交错的纹路上，“选择爱上夏尧，选择走进这个复杂的家庭。”
赵书彤的眼眶红了：“可是三婶她……”
“她是夏尧的母亲。”黎晚平静地打断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无条件忍受她的伤害。”
她终于抬起头，月光照进她清澈的眼底，那里没有泪水，只有坚定的光芒：
“书彤，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是会委屈求全的人。”
赵书彤怔住了。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呢？
大学时那个为了帮她讨回公道，敢直接冲进校长办公室的黎晚，生活中那个宁可吃一个月泡面，也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的黎晚。
“我只是……”黎晚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不想让夏尧为难。”
这句话暴露了她坚硬外壳下最揉软的部分。
赵书彤突然明白了，黎晚所有的坚强，都源于对夏尧最深的在乎。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
夏尧和夏晟正从别墅方向走来，月光勾勒出他们修长的身影。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黎晚也能看到夏尧红肿的眼眶。
她的心猛的揪紧了。
那个永远阳光灿烂的夏尧，居然哭了。
赵书彤敏锐地察觉到黎晚瞬间紧绷的身体，她轻轻捏了捏好友的手：“去吧。”
黎晚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的时候那片梧桐叶从她的膝盖上滑落，被夜风带向远方。
夏尧在看到黎晚的瞬间加快了脚步。
他们在花园小径的中央相遇，月光洒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像一条银色的河流。
“你……”黎晚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落在夏尧诗润的睫毛上。
夏尧摇摇头，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掌心还带着泪水的凉意，却让黎晚感到一阵温暖。
“我没事。”他轻声说道，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颧骨，“真的。”
黎晚看向他的眼睛，那里有悲伤，有疲惫，但更多的时间。
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夜晚不仅考验了她，也改变了夏尧。
“晚晚。”夏尧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她的脸，“我保证，一定会处理好和我妈之间的事。”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黎晚看到他眼底闪烁的泪光，心脏想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想说没关系，想说她不介意，但最终只是轻轻点头：“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夏尧的眼眶又红了，但他没有让眼泪落下，而是将黎晚紧紧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