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哀莫大于心死
夏尧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黎晚最后一片裙角消失在车门后。
“晚晚……”他无意时的呼唤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她唤回来。
但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30周年庆典继续进行的音乐声。
生活总是这样残酷，不会为任何人的心碎暂停。
赵书彤的车内，她把暖气开到最大，却仍旧驱不散黎晚身上的寒意。
后视镜里，明珠酒店的灯光渐渐远去，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想去哪？”赵书彤轻声问，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震碎身边这个易碎品。
黎晚望着窗外流动的雨水，许久才回答：“随便。”
这个回答让赵书彤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雨夜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
“好，那就去我家。”赵书彤咬牙说道，“从今晚开始，你住我那，夏家那些人……一个都别想再靠近你。”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整座城市的灯光，在某个红灯前，黎晚突然转头，透过模糊的玻璃望向明珠酒店的方向。
那里有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最痛的伤害，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别看。”赵书彤伸手挡住她的视线，“那种人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黎晚轻轻握住好友的手，点了点头。
但当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她还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抹去了眼角那滴终于落下的泪水。
凌晨3:17，第一条现场视频被匿名账号上传到微博。
画面摇晃得厉害，却能清晰地看见周玉兰优雅而刻薄的笑容，以及黎晚瞬间苍白的脸色。
配文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看戏吗？】
这个视频像一颗炸弹，在深夜的互联网上掀起惊涛骇浪，转发量以每分钟上千的速度飙升，评论区瞬间涌入数万条留言。
等到天亮的时候，夏家宴会门已经冲上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天啊！她可是前外交部最年轻的同传！在诺维亚帮助过多少我们国家的人，居然被这样羞辱？】
【早就听说豪门水深，没想到这么刺激！坐等后续！】
【单方面说辞不可尽兴，等待夏家官方回应。】
【周夫人向来优雅，突然这样肯定有内情。】
【不管什么内情，当众接人伤疤就是low穿地心。】
不到六点，黎晚的履历就被扒得干干净净，搜索平台上她的词条被频繁编辑。
而最刺痛人心的事，是某位自称帮助过黎晚的工作人员爆料：
【晚晚自从父母出车祸离世之后，她就比任何人都努力，冬天裹着薄被子背单词，就为了能有个出息……】
上午九点整，股市开盘。
夏氏集团的股价像是做了过山车，从之前的上升8一路下跌。
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市值蒸发的金额，足够让董事会那群老头子跳脚。
金融分析师们纷纷发表看法：
【短期波动，不影响基本盘。】
【品牌形象受损，需要危机公关。】
【建议观望，暂不调整评级。】
而最狠的是一个匿名的帖子：
【建议查查夏氏集团的慈善捐款记录，毕竟连孤儿都欺负……】
媒体标题也是层出不穷：
【夏氏集团庆典变闹剧，股价应声下跌。】
还有直接用了周玉兰的截图做封面：
【“野丫头”言论引众怒。】
自媒体更是不遑多让：
【周玉兰的豪门上位史。】
【黎晚与夏尧的恋爱细节。】
【豪门婚姻背后的利益。】
某知名八卦公众号甚至发起投票：
【你支持谁？】
选项包括“霸气婆婆”，“学霸媳妇儿”和“吃瓜群众。”
短短两个小时内就有超过五十万人参与。
上午十点，某著名女演员发微博：
【女孩子的尊严比豪门更重要。】
配图是一张黑白侧脸照，意境深远。
十点半，黎晚曾经服务过的一位退休外交官转发相关新闻，只写了四个字：
【寒心，痛心。】
十一点，某商界大佬在朋友圈分享文章《论家风的重要性》，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暗指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处于风暴中心的夏家始终保持沉默。
夏氏集团官方网站没有任何声明，周玉兰的社交账号最后一次更新还是三天前的宴会预告。
只有夏晟的助理在回复媒体询问时说了一句：“目前不方便回应。”
而这句话立刻被解读出十几个版本。
到中午时分，各种二次创作已经铺天盖地。
有人把周玉兰的脸p进童话故事里恶毒皇后的剧照，有人剪辑的黎晚所有公开露面的视频，配上悲壮的背景音乐。
最觉得是某个鬼畜区up主做的鬼畜视频，周玉兰那句“没爹没娘”被混音成魔性变音，播放量瞬间破百万。
某知名百货公司悄悄撤下了夏氏集团旗下品牌的促销海报，原定下周举行的夏氏集团慈善晚会，受邀嘉宾开始陆续找借口推辞。
更致命的是，某国际品牌突然宣布推迟与夏氏集团的合作签约仪式。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12小时内，而风暴中心的黎晚，自从离开酒店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在无踪迹。
傍晚六点，某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正在分析夏氏集团股价走势：“……目前看来，这场风波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
画面切到明珠酒店外景，那里依然灯火通明，只是门口多了几辆媒体的采访车。
夏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低落在进口的大理石地面上，在寂静的玄关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的西装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
“回来了？”周玉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语调平静的仿佛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尧缓缓抬头，视线穿过垂落的湿发，落在母亲身上。
她正优雅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身上那件墨绿色旗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