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鞠躬
角落里的黎晚终于有了反应，毛毯下的身体微微颤抖。
“书彤。”夏晟松开怀抱，双手捧住她泪湿的脸，“尧尧从大学就喜欢黎晚，暗恋了整整五年才敢表白。”
赵书彤睁大眼睛：“什么？可他明明……”
“他怕配不上她。”夏晟苦笑，“你知道他为什么拼命工作吗？就是不想被人说是靠家里的富二代。”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赵书彤震惊的表情。
“晚晚……”赵书彤转向沙发，“你听见了吗？”
黎晚终于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晟走到她面前蹲下，保持平视：“黎晚，夏尧让我带句话，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黎晚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抓紧毛毯的手指关节泛白，眼泪那颗大颗砸在膝盖上。
“他在几号病房？”赵书彤突然问，已经开始找外套。
夏晟报出病房号，又补充：“但是医生说暂时不能探视……”
“去他的不能探视！”赵书彤抓起车钥匙，“晚晚，我们走！”
黎晚却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我不能……”
赵书彤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听着，那个混蛋周玉兰不能代表夏尧，如果你还爱他，就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夏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他接听之后脸色骤变：“什么？他醒了？在找谁？”
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很清晰：“病人一直在喊晚晚，情绪非常激动……”
黎晚猛地站起身，毛毯滑落在地，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嘴唇颤抖着：“他……他在叫我？”
二十分钟后，赵书彤的车子急刹在市区医院门口。
黎晚连伞都没拿就冲进雨里，赵书彤和夏晟紧随其后。
病房的走廊很长，黎晚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急促的鼓点。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而里面传来夏尧嘶哑的喊声：“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黎晚推开门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病床上的夏尧脸色惨白，手上还挂着点滴，正挣扎着要下床。
看到她出现，他的动作突然定格，眼眶瞬间通红。
“晚晚……”他的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你真的来了……”
黎晚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滴落，她的胸口剧烈起，却说不出一句话。
夏尧推开扶着他的护士，踉跄着向前两步：“我知道我妈做的事不可原谅，但求你……别因为她的错惩罚我……”
他的眼泪终于落下：“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你。”
黎晚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接触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夏尧紧紧抱住她，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在她肩头泣不成声。
赵书彤靠在门框上，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夏晟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谢谢你。”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缕月光穿透云层，照在这对相拥的恋人身上。
走廊的时钟指向凌晨3:17，距离那场噩梦般的宴会，正好过去48小时。
医院走廊的镜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在寂静的病房区格外刺耳。
赵书彤猛地抬头，手指无意识的掐进了掌心。
那个脚步声她太熟悉了，周玉兰最爱穿的高跟鞋，每次出现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夏晟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放下正在查看的手机，没头型：“不会是她吧……”
话音未落，拐角处已经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玉兰穿着一身素雅的套装，头发略显凌乱，完全不见往日的精致。
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嘴角紧绷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
赵书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挡在了病房门，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护崽的母豹，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杏眼此刻冷得像冰块，死死盯着逐渐走近的周玉兰。
夏晟注意到赵书彤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周玉兰在距离病房三米处停下脚步，她的目光从赵书彤紧绷的身体移到紧闭的房门，又扫过夏晟凝重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在里面？”周玉兰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完全不像宴会上那个咄咄逼人的贵妇。
赵书彤没有回答，只是将双臂交叉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这个姿势让她的身体在门前形成了一道更坚固的屏障。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传达着一个信号：休想过去。
周玉兰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目光落在赵书彤的脸上。
这个向来骄傲的女人肩膀突然垮了下来，精心保养的面容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
她的视线越过赵书彤，望向病房上的小窗。
透过磨砂玻璃，隐约能看到两个相拥的身影，一滴泪无声地划过她憔悴的脸颊。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周玉兰缓缓弯下腰，像赵书彤和夏晟深深鞠了一躬。
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女人，此刻弯下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他坚持了半生的骄傲。
“对不起。”她的声音听得几乎听不见，却重若千钧。
赵书彤愣住了，交叉的手臂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她转头看向夏晟，后者同样一脸震惊。
周玉兰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门，将保温桶轻轻放在走廊的长椅上。
“给尧尧的汤……”
她低声说，然后转头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这次不再急促，而是沉重又缓慢。
赵书彤这才发现周玉兰的背影佝偻了许多，那个总是挺直腰杆的贵妇人，此刻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心碎的母亲。
直到周玉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电梯口，赵书彤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他走到长椅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保温桶，里面是夏尧最爱的莲藕排骨汤，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