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爱错了方式
“她……”赵书彤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居然记得夏尧爱喝这个……”
夏晟走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病房里隐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夏尧和黎晚在交谈。
赵书彤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夏尧沙哑的声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一滴泪从赵书彤的眼角滑落。
她转身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所有的愤怒，防备，都在这一刻化成了复杂的情绪。
夏晟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刚才鞠躬的角度，至少有45度。”
赵书彤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写满了困惑：“什么意思？”
“在r国，45度鞠躬是最郑重的道歉。”夏晟轻声解释，“她年轻的时候在r国留过学，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礼节的份量。”
赵书彤望向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那里早已经没有周玉兰的身影，只有电梯指示灯在闪烁。
她突然想起大学时，夏尧曾经提过，母亲为了给他买限量版球鞋，在r国首都的雪地里排了整整八个小时的队。
“其实……”赵书彤的声音轻的像叹息，“她只是用错了方式爱他……”
夏晟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过一缕晨光，漫长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
夏氏集团一楼的新闻发布厅挤满了记者，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空荡荡的主席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快门声此起彼伏，像一场无声的战争。
周玉兰站在后台的休息室，透过门缝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手指不自觉绞紧了手中的发言稿。
“周女士，还有五分钟。”公关部经理小声的提醒，递上了一杯温水，“您确定不需要提词器吗？”
周玉兰摇摇头，将已经被捏皱的稿子放回桌上：“不用了，这些话……我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一整夜。”
当周玉兰走上主席台时，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今天罕见的没有化浓妆，素净的脸上能清晰的看到眼下的青黑和细纹。
一身简单的藏蓝色套装取代了往日的华服，连首饰也只戴了一枚朴素的戒指。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前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很快稳住，“今天，我站在这里，是要为我前天的言行向黎晚女士公开道歉。”
台下的闪光灯骤然密集，刺眼的白光让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周女士！”《财经日报》的记者第一个举手，“您是否承认您的言论直接导致夏氏集团市值蒸发将近40亿？”
周玉兰深吸一口气：“是的，我承认。”
“请问这是您个人的决定，还是夏氏集团的危机公关？”另外一家媒体的女记者咄咄逼人。
“是我个人的决定。”周玉兰直视镜头，“与集团无关。”
“有消息称您将被夏家除名，是真的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记者高声提问。
周玉兰的指尖轻轻颤抖，但她的声音异常清晰：“关于家族内部事务，恕我无法回答，但我想说的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这两天，我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不是因为股价下跌，不是因为舆论压力，而是因为我终于意识到，我伤害了两个我最在乎的人。”
台下的快门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记者们专注的记录。
“作为一个母亲，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周玉兰的声音哽咽了，“我用自以为是的爱，伤害了我儿子最爱的人。”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忘记了，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而是尊重与祝福。”
一滴泪终于落下，在无数镜头前闪闪发光。
“黎晚。”周玉兰突然转向正前方的摄像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该用那些恶毒的语言侮辱你，不该在众人面前让你难堪，更不该质疑你对尧尧的感情。”
她的腰弯得很低，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五秒钟，起身的时候，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彻底毁掉。
“我知道抱歉不能抹去伤害，但请相信，这些话发自内心，从今以后，我会尊重你和尧尧的所有决定。”
这一幕通过各大平台的直播传遍了全网。
所有社交媒体的热搜瞬间被周玉兰道歉，豪门婆婆鞠躬等词条占据。
弹幕疯狂滚动：
【天啊，我居然看哭了……】
【这鞠躬得有90度了吧？】
【第一次看见周女士这么狼狈……】
在医院病房里，黎晚的手机不断震动，全是朋友转发来的直播链接。
黎晚盯着手机屏幕，画面中的周玉兰和她记忆中那个盛气凌人的贵妇判若两人。
那双总是带着挑剔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精心保养的双手紧紧交握，骨节泛白。
“要看吗？”夏尧轻声问道，声音因为高烧还有些沙哑。
黎晚没有回答，只是将音量调大了一些。
周玉兰哽咽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我不配得到原谅，但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黎晚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仿佛想触碰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
她的胸口泛起一阵酸涩，说不上是痛快还是难过。
“她看起来……老了很多。”黎晚最终只说出这一句。
夏尧艰难的支起身子，望向屏幕：“她咎由自取。”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黎晚敏锐的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可她终究是我的母亲。”夏尧苦笑一声，“多可笑，即使到了这一步，我还是会为她心疼。”
黎晚关掉视频，将手机放到一边。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我没有要你原谅她的意思。”夏尧突然说，“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早就崩溃了。”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黎晚的手背上：“你能这样平静的看完，已经比我强太多了。”
黎晚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