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赛推迟了一小时，姜枝在会议室独自调整战术，直到林景怯生生地敲门：\"枝姐煜哥他\"
\"手伤处理好了吗？\"姜枝头也不抬。
\"医生说要缝针，但他不肯去医\"林景话没说完，宁祉煜已经出现在门口。
少年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睛亮得吓人。他径直走到姜枝对面坐下：\"开始吧。\"
姜枝扫了眼他的伤手：\"你可以休息。\"
\"不需要。\"宁祉煜打开笔记本，左手笨拙地转着笔，\"我左手也能打。\"
沈烬之皱眉：\"别闹了。\"
\"我没闹。\"宁祉煜盯着姜枝，\"我要证明，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包括你所谓的"不是一个世界"。\"
姜枝与他视线相接，在那片琥珀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倔强。
她突然想起半年前的那场比赛，宁祉煜高烧39度仍坚持上场，最后用一手镜完成五杀逆风翻盘。
赛后他直接晕倒在舞台上，却死死攥着vp奖杯不松手。
\"好。\"姜枝打开投影，\"今天练习无打野阵容，宁祉煜改玩射手位，商时序辅助。\"
商时序瞪大眼睛：\"我？辅助？\"
\"有问题？\"
\"没没有。\"商时序看了眼宁祉煜阴沉的表情，识相地闭嘴。
训练赛进行得异常艰难。
宁祉煜的左手操作虽然精准但缺乏右手的速度，几次团战都因输出不足而失败。
更糟的是，他明显心不在焉，有两次甚至走神被对面单杀。
\"宁祉煜！\"姜枝终于叫了暂停，\"你在干什么？\"
少年抬头，眼神涣散：\"抱歉。\"
\"你手疼？\"
\"不疼。\"
\"那为什么\"
\"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
宁祉煜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训练室里炸开，\"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满意了吗？\"
队员们集体僵住。
沈烬之的笔掉在地上，林景的嘴巴张成o型，连一向面瘫的谢存都挑了挑眉。
姜枝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宁祉煜的眼睛红得可怕，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职业素养告诉她应该冷静处理，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在为这句告白颤抖。
\"继续训练。\"最终她只是这样说。
宁祉煜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破碎得让人心疼：\"姜枝，你真狠。\"
他起身离开，这次没有人阻拦，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训练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几分钟。\"那个\"林景小心翼翼打破沉默，\"枝姐，煜哥他\"
\"我们继续。\"姜枝翻开下一页战术图，声音平稳，\"下路这波\"
\"姜领队。\"沈烬之突然用正式称呼打断她，\"你知道koi从不轻易认输，也从不轻易认爱。\"
姜枝握笔的手微微发抖：\"所以？\"
\"所以他是认真的。\"红发少年直视她，\"认真到可以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会处理好。\"
姜枝合上文件夹，\"今天到此为止，下午各自单排训练。\"她快步走出训练室，直到确认没人看见，才允许自己靠在墙上深呼吸。
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一束阳光，照在她颤抖的手指上，那里还残留着宁祉煜刚才拍桌时震飞的笔留下的墨水痕迹。
黑色的一点，像是心口永远无法消除的痣。傍晚，姜枝在资料室整理录像，突然听到门口有响动。
宁祉煜倚在门框上，右手绷带已经换了新的，左手拎着两罐草莓牛奶。
\"谈谈？\"他问，声音比上午平静许多。
姜枝点头：\"坐。\"
宁祉煜在她对面坐下，递过一罐牛奶。两人沉默地喝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划分成明暗交错的区域。
\"对不起。\"最终宁祉煜打破沉默，\"我不该发脾气。\"
姜枝摇头：\"我话说得太重。\"
\"但都是实话，对吗？\"
少年苦笑，\"你确实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枝没有立即回答，她看着宁祉煜缠着绷带的手，那里隐约透出一点血色。
\"手怎么样？\"
\"缝了三针。\"宁祉煜满不在乎，\"不影响操作。\"
“宁祉煜。\"姜枝突然喊他全名，\"你知道我为什么来sj吗？\"
少年摇头。
\"因为我妈需要一种进口药，每月费用三万八。”姜枝平静地说，\"宋迦瑶介绍我来时，你哥直接预付了三个月药费。\"
宁祉煜瞪大眼睛：\"我不知\"
\"我知道你不知道。\"
姜枝打断他，\"就像你不知道为了凑一次透析费，我曾经连续代练48小时，最后晕倒在网吧。也不知道我父亲入狱后，那些债主是怎么找到我们母女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你是宁家的少爷，是电竞天才，是粉丝口中的koi锦鲤。你可以任性，可以冲动，可以为了表白捶墙到流血，因为哪怕你手废了，依然有人为你铺好退路。\"
宁祉煜脸色煞白：\"我不是\"
\"我是。\"
姜枝直视他，\"我必须计算每一步的代价。包括和你的关系，如果传出绯闻，gui会撤资，战队会陷入危机，你哥会停掉我妈的药。这就是现实。\"
少年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问：\"所以一点可能都没有？\"
\"没有。\"
\"即使我喜欢你到发疯？\"
\"青春期冲动而已。\"姜枝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宁祉煜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姜枝心脏绞痛：\"姜枝，你知道吗？我讨厌被当成孩子，但更讨厌你把我推开的样子，好像我的感情一文不值。\"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那我就跨过去。你说合约是阻碍，我就毁约。你说药费是问题，我现在就去银行转账，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除了\"
\"除了什么？\"姜枝抬头。
宁祉煜俯身，在距离她嘴唇一寸的地方停住：\"除了让你承认你也喜欢我。\"
姜枝屏住呼吸，少年身上的草莓香和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蛊惑。
他的睫毛那么长，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承认吧，枝枝姐姐。\"宁祉煜轻声诱哄，\"就一次。\"
姜枝闭上眼：\"出去。\"
宁祉煜僵住了，几秒后，他直起身，脚步声渐渐远去。
关门声响起后，姜枝才允许自己颤抖，一滴眼泪砸在桌面的文件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迅速擦掉，像是要抹去所有软弱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