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被惊扰的大黄小黑，李墨回到屋里。
“咋回事呀？小墨！”宋玉芬也被吵醒，听到李墨出门的动静，穿好衣服从里屋的炕上走了出来。
“没事，娘。”
“这两条狗是刚买的，估计对院子不熟悉，受惊了乱叫，你快睡吧。”
母子俩搭了几句话，一夜就这样安静的过去。
——
昨晚的意外，并没有影响李墨的睡眠。
大清早推开门，屋外一片茫茫雪景。
大雪飘了一晚上，这时候还没停下，昨晚院子里的脚印早就被覆盖，新搭建的狗屋上面，也是厚厚一层积雪。
宋玉芬很早就起床，给一家人做好了早饭。
李墨吃完饭，端着饭盆给大黄和小黑喂食。昨天这俩家伙算是立了个小功。
今早李墨特意叮嘱母亲，给它俩加了五六个鸡蛋。
村委会，李连城昨晚也没怎么睡好。
院子里两车鱼肉，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待不起。
“连城哥，今天这么大的雪，还能上公社吗？”
李墨和李连城约好了去公社卖鱼，眼见这么大的雪，有些担心路上能不能走。
“没啥问题！”李连城笑着说道。
“这么冷的天，路早就冻上，陷不到泥里。”
“我跟喜叔和平山伯说好了，让他们帮着推车，肯定不耽误卖鱼的事。”
李连城口中的喜叔和平山伯，是昨晚跟着李连城值班的人，都是村委会的干部，李宝丰早上去公社开会，昨晚就叮嘱了，让他们跟着去把村里分的三成鱼肉，也都卖成钱。
“小墨，咱早些出发吧。”喜叔坐在屋檐下抽眼袋，笑呵呵的催促。
“走！”李墨大手一挥，一行人拉上板车，出了村子就往公社方向走。
梅家窑公社，大雪覆盖之下，街上的人肉眼可见的少。
但李墨平时摆摊的地方，却一反常态的排起了长队。
煤矿上的活，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停了。
昨晚董超他们几个回去后，把李墨今天在街上卖鱼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不用出工的工人们，早早就带着媳妇老娘，守在街上排队等着卖肉。
车刚停稳，人群就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李墨不是第一次来公社做生意，大家虽然着急但也懂规矩，人群虽然乱糟糟，倒也算乱中有序。
“排好队！今天大家都有！”李连城大声吆喝。
今天带来的鱼足够多，排队的人敞开了买，也都能买到，限购的政策肯定直接取消。
“给我来两条！”
“给我来条小的！”
“我也要……”
不到一个小时功夫，两板车的鱼就卖了大半。
排队的人逐渐减少，李墨手里的钱，也早就超过了千元之数。
“八斤高高的，您拿好了大娘。”李连城一边称重，一边把秤好的鱼递给买主。
一千多斤鱼不是个小数目，镇上的人虽然购买热情很高，但消费能力显然有限。
这还是平时积攒的结果，大家手里有钱，但舍不得拿肉票去买供销社的高价肉。
李墨这么大规模的鱼肉上市，潜在的买家肯定蜂拥而至。
不过随着大家的消费，能买的起肉的人也越来越少。
“今天看上去是卖不完了……”
“咱公社有能力消费的人就这些，我看要不下午到其他公社看看……”
李连城看着没卖完的鱼，小声跟李墨商量。
还没等李墨开口，摊位前面一个带着毡帽，小脸冻得通红的姑娘突然出声。
“老板卖鱼吗？”
“卖！怎么不卖！”李墨笑着接话，随即抬起头打量着来人。
只见这姑娘身材高挑，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掩藏不住纤瘦的身材。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柳叶般的弯眉上结着薄薄一层雪霜。
微红的小脸表情自信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丝淡淡的书卷气。
“我全要了！”姑娘豪爽道。
旁边的李连城刚准备给姑娘挑鱼，听到对方这么说，直接愣住了。
“我说小姑娘，你没开玩笑吧，这车上起码还有三百来斤鱼。”
“算下来至少得七八百块，你能拿的出这么多钱吗？”李连城质疑道。
李墨从对方的长相和谈吐中，已然判断出这姑娘八成是下乡的知情。
这些从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为了支援祖国的建设，大部分都扎根基层。
要说信仰肯定是无比坚定虔诚，可要说他们有钱，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你说你全要了？”李墨淡然开口，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
他大概猜出这位自信的姑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李墨并没有点破。
“嗯。”姑娘认真点头。
“那行。”李墨应允。
“这里大概还有二百多斤鱼肉，我算你二百斤，按照两块五一斤的价格，一共是五百块。”
“你拿钱，这鱼……归你了。”李墨一字一句道。
听到李墨的回答，姑娘的表情顿时变得狡黠，不过很快又变得严肃。
她用自认为最诚恳的态度，对李墨说道：“钱我暂时拿不出这么多，不过如果先把鱼给我，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把钱交到你手里。”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跑。你可以找人打听打听，我是梅家窑煤矿支援的女知青。”
“我叫邵宜涵。”
“你想空手套白狼？！”李连城在一旁听的真切。
不拿钱就想把鱼全买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虽说这姑娘看着白白净净，长得也很漂亮，可这样的要求也太离谱了。
“姑娘，你没开玩笑吧？”李连城咧嘴，说着还用眼看了李墨的表情。
自己早就结婚了，可李墨只有不到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李连城担心李墨看这姑娘漂亮，脑袋一热真的答应对方的请求，那可就玩大发了。
车上剩的鱼虽然卖出了大半，可怎么说还剩着二三百斤。
将近五六百块的东西，怎么可能这样交给一个赊账的陌生人。
邵宜函听到李连城的话，脸都没有转，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李墨。
她在镇上看了半天这边的卖鱼摊子，知道李墨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呵呵……不卖！”李墨的回答，顿时让李连城送了口气。
这小子不被美色迷惑，以后肯定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