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肯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有底气不惧叶家的牛鬼蛇神。

    等铁链解开,她跪在叶初棠面前,行了个跪拜大礼。

    “奴婢金枝,见过小小姐。”

    叶初棠将她扶起来,“金姨,这些年,辛苦你了。”

    金枝在叶家忍辱负重十多年,当得起她的尊敬。

    听到她的称呼,金枝又想哭了。

    “奴婢无能,护不住小小姐,当不起一句辛苦。”

    说完,她用袖子将满是灰尘的凳子擦了又擦。

    可她的袖子也是脏的,怎么都擦不干净,急得满头大汗。

    叶初棠抓住金枝的胳膊。

    “金姨,别擦了,我带你回宁初院。”

    “小小姐,老爷不会同意的,明天是您的大日子,奴婢不能给您添麻烦。”

    “正因为明天不能出意外,他今晚才不敢管我。”

    金枝站着不动,“小小姐,等明天过后,奴婢再跟您走。”

    叶初棠见她坚持,没再强求。

    “行,归家宴结束,我再来接你。你今晚去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金枝连忙点头。

    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衣裳,铺在凳子上。

    “小小姐,您坐。”

    叶初棠坐下后,金枝撸起袖子,露出又黑又脏的手臂。

    她在胳膊上摸了摸。

    摸到异物后,黑色的指甲抠进肉里,扯下一大块皮。

    “小小姐别怕,是假皮。”

    假皮里,藏着叶靖川找了十五年的嫁妆清单,以及唐婉宁的遗书。

    她将两样东西给了叶初棠之后,面朝唐婉宁墓地所在的方位,重重磕了三个头。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

    叶初棠将薄如蝉翼的刺绣嫁妆单收好后,打开了遗书。

    假皮的密封性很好,纸质的遗书就像新的一样。

    字迹清秀,笔画之间却不太连贯,可见是临终所写。

    “初儿,娘不能陪你长大了……娘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一世富贵,嫁妆一定要收好……娘去找你哥哥了,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字不多,却满满都是遗憾和不舍。

    看完遗书,叶初棠问金枝,“金姨,我有哥哥?”

    “是,小姐当年怀的是龙凤胎,结果被害早产,小少爷生下来就是死胎,小小姐也生命垂危,幸得薛神医出手才转危为安。”

    “我哥埋在哪里?”

    说到这事,金枝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当年。

    叶靖川在唐婉宁的“钞能力”下,仕途格外顺利。

    当时还是大理寺卿的孔清远,有意将嫡次女嫁给他为平妻。

    唐婉宁爱叶靖川,又刚有身孕,没有同意。

    叶老夫人因此不满,嫌弃她是商户女,觉得她心胸狭隘。

    叶靖川需要唐婉宁的嫁妆铺路,母子俩就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唐婉宁不想叶靖川为难,让他纳了庶女孔茹为贵妾。

    孔茹表面恭敬和善,实则心机歹毒。

    唐婉宁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被设计滑倒早产,差点一尸三命。

    “小小姐,您不知道老爷有多狠心,小姐还在生产,他就让人将早夭的小少爷扔进了河里。

    孔夫人还恶毒地将这事告诉了小姐,害得小姐大出血,若不是薛神医,小小姐都没法出生。”

    叶初棠知道,在古代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不能藏高地,一般都是扔河里,冲去下游。

    她又问:“我娘的死,可是人为?”

    金枝摇了摇头。

    “当年小姐生产伤了身体,又日夜照顾体弱多病的小小姐,两年时间便已油尽灯枯。”

    唐婉宁死前,看透了叶靖川,担心他图谋她的嫁妆,也担心女儿在叶家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