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靖川被关押在监牢的最里面,无论谈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听见。

    他听到宋景宁的回答后,突然有了力气,艰难地坐起身。

    “景宁,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才会扔了你,不是有意的。”

    叶初棠笑出声。

    “不是有意的,却没有好好安葬,而是怕早夭的兄长给家里带来灾难,直接水葬了事。”

    叶靖川被堵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反驳。

    “自古以来,早夭的孩子……”

    宋景宁打断他的话。

    “不说别的地,就说京城的达官贵人,多少早夭的孩子葬在了祖坟,入了族谱,牌位进了祠堂,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到底,你不过是利用完了母亲,乐得杀妻杀子夺家产,再靠将妾室扶正来登高位!”

    “叶靖川,你杀了我一次,生恩我已经还了,就算将来我的身份曝光,离开宋家,我也只会姓唐。”

    “你这辈子注定断子绝孙,死后被扔乱葬岗,没人收尸安葬,没人烧纸摔盆,也没人会祭奠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叶靖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噗!”

    叶靖川气急攻心,一口血喷出,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死死地盯着宋景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宋景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靖川。

    “你一个流放逃犯,还污蔑朝廷命官,五日后菜市口斩立决!”

    叶靖川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竟然要弑父!不怕遭天谴吗?”

    叶初棠蹲下身,一边拔叶靖川身上的银针,一边借机折磨他。

    “兄长不过是在按律法办事,怎会遭天谴?倒是你,做了那么多的恶,如今都是报应。”

    叶靖川被叶初棠折磨的惨叫连连。

    “孽子!孽女!”

    “彼此彼此,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慈父!”

    叶初棠拔完银针,叶靖川便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出气多进气少,体温逐渐流失。

    叶靖川很清楚,若没人给他医治,他熬不过今晚。

    于是,不想死的他,连忙转换态度,求叶初棠。

    “初儿,我不是逃犯,我也没有污蔑宋景宁,看我养了你十多年的份上,你救救我。”

    叶初棠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宋景宁。

    “兄长,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这人渣说。”

    宋景宁并不担心叶靖川会对叶初棠不利,点了点头。

    “初儿,我在监牢的入口处等你,牢里冷,别待太久。”

    “知道了兄长。”

    宋景宁离开后,叶初棠嘲弄地看着叶靖川。

    “你虐待了十几年的女儿,已经死了。”

    叶靖川还以为叶初棠想表达,她已经和他断亲,不再是他女儿。

    “初儿,断亲断的关系,不是血缘!”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被你养在乡下庄子,受尽折磨和苦楚的嫡长女叶初棠死了。

    你不会真的相信我遇到了什么隐士高人,并成功瞒过孔茹眼线的监视,偷学了一身本事吧?

    你的亲生女儿,在你去乡下接她之前,就被刘家三口逼得撞墙而死,她的遗愿是让叶家家破人亡!

    现在,你知道叶家为何会从高处跌落,无人生还了吗?因为我在完成叶初棠的遗愿。”

    叶初棠的话,让叶靖川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叶初棠,想要找出她说谎的证据。

    结果脑海里浮现的记忆,全都验证了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

    一个在乡野长大的泥腿子,时时刻刻被下人盯着,还被压榨和欺负。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可能会医术,不可能会武功,不可能通诗文,更不可能懂权谋。

    可她偏偏什么都会!

    从皇城到北辰国,再到邻国,都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叶靖川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脸色越发的灰败。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怒吼道:“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是谁?”

    叶初棠捡起地上脏兮兮的银针,扎毁了叶靖川的声带。

    她站起身,笑盈盈地看着叶靖川。

    “我是谁?我也叫叶初棠,来自另一个时空。”

    “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要你怀揣着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死不瞑目!”

    叶靖川瞪大眼睛,努力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急得用脏兮兮的指甲抠地面,想要留下关于叶初棠身份的只言片语。

    叶初棠静静地看着叶靖川发疯。

    等他抠出一句话后,她立刻用土系异能将其消除。

    叶靖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抠出的字瞬间消失,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他想要说话,却连“啊”都喊不出来。

    叶初棠又道:“再告诉你一个真相,‘鬼盗’就是我。”

    说完,她卸了叶靖川的四肢,离开监牢。

    叶靖川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四肢被卸,痛得晕了过去。

    叶初棠用余光看到后,没有理会。

    她来到监牢门口,对等候已久的宋景宁说道:“叶靖川扛不过今晚。”

    监牢的温度本来就低,夜晚更是寒凉。

    油尽灯枯的叶靖川,扛不了一晚。

    宋景宁没想到叶靖川这么快就会死,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死了就扔乱葬岗,给野狗当吃食。”

    说完,两兄妹离开了监牢。

    回到前院正厅,宋景宁说道:“初儿,等江山稳固,我们下一趟江南,唐家看看吧。”

    叶初棠点头,“好,若唐家值得,我会帮他们恢复昔日荣光。”

    唐家的家产在被叶靖川抄没后,内斗严重,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们兄妹一起。”

    宋景宁刚说完,门房就来通报。

    “大人,陈姑娘登门求见。”

    宋景宁想不通陈若云为何会来见自己。

    但她已经登门,总不好赶她离开。

    “带她过来吧。”

    “是,大人。”

    门房离开后,叶初棠站起身。

    “兄长,你们聊,我去后花园走走。”

    宋景宁点了点头。

    “逛累了就去宁初院休息,晚膳做好了,我去叫你。”

    他不知道陈若云找自己有什么事,怕她聊的话题不方便叶初棠听。

    “好,我先走了。”

    陈若云到正厅的时候,叶初棠已经离开。

    宋景宁请她坐下后,直白地问道:“陈姑娘是来辞行的吗?”

    他知道陈家母女明日要回临州城了。

    陈若云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摇了摇头。

    “不是,宋公子之前提的条件,我能答应了。”

    宋景宁:“……”

    这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陈若云见他呆住,打趣道:“怎么,宋公子要反悔?”

    宋景宁回神,再次摇头。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陈姑娘会突然改变主意,如果你想好了,确定能做到我提出的条件,我会娶你。”

    这次轮到陈若云摇头了。

    “嫁娶是你情我愿的事,宋公子有条件,我也有,相互能做到,方可成婚。”

    宋景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陈姑娘有什么条件,请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