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点着大地。

    一次,两次,三次……

    数次过后,拄拐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血与铁在战火的烧灼下再难分出彼此,人如田地里待割的麦子,纷纷倒下……

    不日后。

    大焱在寒乌国的第一封战败军报传回了玉京城。

    折冲将军吃了败仗。

    损兵六万,弃三城,撤军四百七十里地。

    在这之前,派去征讨寒乌国的七十万大军,一共才折损不到三万。

    仅仅这一次败仗,就让兵力损失翻了个倍。

    但是没人觉得这是折冲将军的统兵能力有问题,最多也不过是零星的声音他指责他有贪功冒进的嫌疑,因为这一战寒乌国的主将已经亮明了正身。

    兵魁,韩子荆。

    吃了败仗的战报传回玉京城时,四处挑战大焱潜龙的大漠人也等到了大焱朝廷的人找上门。

    这就代表大漠人占据到了主动。

    可是当见到是谁代表着大焱朝廷登门来访,在老师到来前作为主事的大师兄却神色凝重,半点高兴不起来。

    “不知是张大人登门,实在是有失远迎。”

    登门来访的是个背影略有佝偻的老人。

    不曾有修行境界在身,如今年事已高身子骨不再结实,微凉的秋风一吹,膝盖骨都隐隐有些疼痛,走起路来都不怎么方便,过个门槛都要扶一下门框。

    但就是这么一个已经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老人,就算桀骜乖张如阿莱夫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了压力。

    不敢有所怠慢。

    “呵呵,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出门迎接主人的礼仪呢?”

    老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新划分出了在这里,谁是宾客,谁才是主人。

    毕竟这里是大焱。

    而且没人会质疑这弱不禁风的老人有何资格代表大焱。

    因为他是大焱首辅。

    只在一人之下,称量天下社稷的张弘正。

    阿莱夫笑着问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些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惊动大焱首辅,真的是三生有幸。”

    张首辅把自己当了此地主人,随意地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揉着被秋风吹疼的膝盖,看了这位本性乖张的大漠王子一眼,笑而不语。

    倒是阿莱夫的大师兄摇了摇头,说出了张首辅不曾道破的真相:“师弟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我们的面子,而是沾了那位兵道冠绝天下的兵魁的光。”

    不是有兵魁把大焱的七十万大军拖到了称上,他们这点分量可压不出大焱首辅。

    张首辅没什么锐气可言,只是和颜悦色地笑了笑,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大漠神殿里的大师兄:

    “你就是阿木尔吧?大祭司把你这传承衣钵的宝贝徒弟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让你出来见见世面啦?”

    头一次出远门的神殿大师兄阿木尔温煦谦和,就像是面对着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轻声说道:

    “师父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但我总不能在师父的羽翼下活一辈子,用大焱的俗语来说,究竟是骡子是马,总还是出来跑一跑才能知道。”

    阿木尔的情况其实和吕盼有些类似。

    甚至犹有过之。

    相似点在哪儿?过在哪儿?

    过去的籍籍无名,都像是在为将来的一鸣惊人做着铺垫。

    至于“过之”。

    就这么说吧,吕盼就算不下山,世人好歹知道道一宗有个天下行走。

    但大漠神殿可没道一宗那么深厚的底蕴,也没有什么避世不出的宗旨,谁知道神殿大师兄是哪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