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生唐突了。”

    “唉,殿下先坐下来吧,吃过早饭没有?这儿的面不错,筋道。”

    其实已经吃过了的大皇子说道:“既然是张公推荐,学生便也尝尝。”

    不用多余吩咐。

    跟随着大皇子的侍从听到这里,已经去向店家要了一碗面,和张首辅一模一样的葱花面。

    清汤寡油。

    坐下来之后,大皇子看向了吃到满嘴是油的青年,轻声问道:“四弟也是来看这场擂台的吗?”

    同样是皇子的青年头也不抬,呼噜呼噜地吃着挂满肉臊和辣油的面条,随口说道:“大哥误会了,我只是突然想吃面条,才会坐在这里。”

    “至于大哥说的什么擂台,有张首辅坐镇,莫非我大焱还能吃亏?”

    “既然结果都已经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吃完面条,抹了把嘴,拍了拍肚子打个饱嗝。

    这吃相可算不上雅观。

    都不用说天家仪容了,在稍有些讲究的家庭里都得挨训。

    长兄如父,大皇子有纠正四弟过错的责任,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便叹了口气,开始了不知是第几次苦口婆心地劝说。

    “四弟,在宫内我都不说你了,可这在外,你总要在乎下天家颜面吧?岂能如此粗俗,让人知道了,不知会怎么腹诽父皇了。”

    养不教,父之过。

    四皇子咧嘴笑了笑:“只要大哥不揭穿,谁知道我是皇子呢?”

    “我吃完啦,就不陪着大哥了。”

    “也省得大哥看我有辱斯文,看得厌烦。”

    “张公您慢吃……”

    倜傥不羁的四皇子挥了挥手扬长而去,留下来的大皇子陪着张首辅吃着葱花面。

    老人碗里的面条已经不多了,大皇子也顾不得刚出锅的面条如何烫嘴,一边维持着天家应有的风度,一边加快了夹起面条的速度。

    当张首辅放下筷子时,大皇子碗里的面条也已经见底。

    差不多同时吃完。

    张首辅擦了擦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其实不必如此,老臣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吃完了等一会儿殿下就是了。”

    大皇子放下筷子,坐正了身子一板一眼的说道:“学生可以等张公,但没有让张公等学生的道理。”

    “可殿下这样,当真吃的出这碗葱花面,有什么滋味吗?”

    张首辅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大皇子忙不迭地伸手搀扶,老人倒也没有拒绝这番心意,两碗葱花面和四皇子那碗臊子面的钱,也都由着大皇子的侍从付清。

    “张公,这是要去擂台了吗?”

    “是啊。”

    大皇子吩咐侍从:“快去备好车马。”

    张首辅这才摇摇头:“不用啦,这才几步路用什么车马?老臣还没老到连路都走不动。”

    “那就让学生扶着张公过去吧……”

    连夜搭起来的擂台是个四方形的石砖高台。

    离地一丈,宽与长皆过十三丈。

    大祭司带着阿木尔和阿莱夫等大漠年轻人更早一步来到了擂台。

    涉及国运兴衰,身处大焱京城的这些大漠人可想而知得不到什么好脸色,能够感到到的只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直到在大皇子的搀扶下,张首辅慢慢走了过来。

    “大祭司,既然已经到了,那就开始吧。”

    没有什么揭幕仪式,也不讲究客套,更没哪方代表先登上擂台简单讲个两句。

    称量社稷的老人仅仅就这么一句话,便点燃了弥漫了擂台间的压抑与紧迫,烧出来了一场不知会冲垮多少旧俗陈规的暴雨,淋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