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的那个糟糠之妻,为何会是如今这副绫罗绸缎打扮的模样。
听到这个名字,刘碧桃心中骇然一惊,她急忙抬起头朝江芸打量几眼。
“不可能…夫人她不是跳进河里淹死了吗?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这小贱人找人假扮的!”
刘碧桃大喊一声,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进去说吧,在这里怪惹眼的。”林歌怕这些人给江芸带来不好的名声,低声说了一句,将人领进了院子。
看到院子里精细的摆设,刘碧桃将方才的惊恐抛之脑后,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这么大的宅子,要是她的该有多好啊。
这么想着,刘碧桃心下一横,就算是死,她也要留在济州。
张友堂没什么赏景的心思,一直低头走在最后,枯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芸娘她…芸娘不是死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阴差阳错地成了老大媳妇的干娘?
其实这干亲是在江青淮成亲那日,在江知州的撮合下认的。
林歌知道江芸和张守瑾心中都有一个疙瘩,这声娘自然喊不出来,她这才挺身而出,认了江芸做干娘。
几人行色匆匆地来到前厅后,刘碧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朝着丫鬟吩咐道,“还不看茶?”
那丫鬟朝着林歌看去,犹豫不决。
林歌摆摆手,让人退下。
张守志似是被这里的景象迷花了眼,傻笑起来。
江芸同林歌坐在主位上,朝着张友堂看去。
张友堂神色不是很好,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却没有坐下,而是一步一步地朝着江芸靠近。
“芸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成了老大媳妇的干娘?”
张友堂声音颤抖,想要摸一摸江芸的手。
江芸轻咳一声,身后的丫鬟示意,将张友堂逼退几步。
“这位老爷还请自重,您该称呼一声江夫人。”
听了这话,张友堂眉头一拧,眼底浮现出几分怒意,“你又嫁人了?”
“公爹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可以纳妾,干娘嫁不嫁人,与你何干?”
林歌嗤笑一声。
张友堂这才朝林歌看去,神色骇然,“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林歌点头。
刘碧桃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阴阳怪气道:“看来这丫头是嫌老爷您没本事,要抱别人的大腿呢。”
说到这里,刘碧桃话锋一转,挑眉说道,“说不定…她还想让大爷改姓江呢。”
提到张守瑾,张友堂眼底怒意更盛!
“老大媳妇,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有没有和那个姓陆的苟且!”
林歌轻笑一声,“公道自在人心,儿媳解释了很多次,您都不信,非要信那些没有影子的谣言,难不成…您非要逼着我认下这罪名才行?”
“你!”
张友堂气得不行,又朝江芸看去,大笑一声,“你们这两个贱人,真是好得很!老爷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刘碧桃掩面偷笑,如此一来,这大宅子就是她和志儿的了。
“我看谁敢!”
眼看着张友堂举起了巴掌,厅外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
那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似乎是张守瑾。
林歌摇了摇头,小傻子声音浑厚,还带着一股憨气,与其说这声音像小傻子,倒不如说像师傅多一些。
众人听到这声音,纷纷朝门口看去。
来人正是张守瑾。
刘碧桃眼底升起的那抹惧意瞬时消失,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
她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来了,原来是这个傻子!
“老大,你瞧瞧你瘦了!你跟着这个娼妇遭了多少罪啊!”张友堂忙跑到张守瑾身前,左右打量着他,流出一股老泪。
张守瑾静静站在原地,眸子里没有半分情感。
“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的娘子?”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惹得众人一惊。
林歌看得清清楚楚,这的确是从小傻子口中吐出来的。
“老…老大?你不傻了?”张友堂再迟钝,也察觉出张守瑾此刻的不同之处。
那双永远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清明。
张守瑾嗤笑一声,“您是希望我继续傻下去,任娘子受你们欺辱吗?”
他大步走来,眼中只有林歌。
“娘子,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以后不会了。”
张守瑾停在林歌身旁,牵起她的一只手,语气柔和得不像话。
林歌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傻的相公,似乎有哪里不同。
江芸止不住抽泣,拿帕子擦泪,忍着想要冲上去的冲动,硬生生坐回座位上。
“张友堂,我并没有成亲,我是济州知州的妹妹,请你莫要败坏我的名声。”
江芸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歌儿是很好的姑娘,这几个月来她是如何照顾瑾儿的,我都看在眼里,若是没有她,瑾儿又怎么能恢复神智呢。”
“真是可笑,这病你们治了十几年,也没有治好,歌儿只用了两个月!张友堂,你真的想让瑾儿恢复吗?”
最后一句话,着实扎心。
就像是有无数利箭忽然朝他射来,张友堂急忙后退几步,眼里写满了委屈。
他自然希望老大能恢复,那时候也找了不少大夫,可老大一点也不配合,还是说…
张友堂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着刘碧桃看去。
“我不是让你好好给老大看病吗?你快告诉芸娘,我真的希望老大好好地!”
刘碧桃哪里有心思在乎这个,她满脑子都是江芸那句“知州妹妹”,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芸会有这样的身份!
“妾…”刘碧桃眼神躲闪,明显底气不足。
见她这样,张友堂神色大骇,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拽下来,“你在犹豫什么?”
没等刘碧桃开口,张守瑾嗤笑一声,“姨娘自然是在心虚。”
“你这个毒妇,竟然不给老大好好看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友堂一巴掌扇在刘碧桃脸上,怒气难消。
“别打我娘!”张守志忽然冲过来,一把将张友堂撞倒,恶狠狠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