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何落水吗?是有人在后头推了一把,你猜那人是谁?”
江芸拱了一把火。
听了这话,张友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朝江芸看去,“你…不是自己跳进去的?”
府里的人来传话时,一直都说芸娘想不开才投了河,原来……
是谁先发现芸娘溺水的?张友堂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是刘碧桃!
他一把将张守志推开,又是一巴掌打在刘碧桃脸上,嘴里大骂着贱人。
“你这贱人,竟然谋害主母,真是该死!”
说完这话,张友堂又朝江芸看去,眼中满是愧疚,甚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芸娘,当初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多罪,我这就把她休了,三媒六聘迎你过门。”
江芸冷哼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你有什么脸面迎娶我?”
刘碧桃被这两巴掌扇蒙了,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忽然听他要休了自己,连滚带爬地来到张友堂脚下,卑微乞求道,“老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是看在志儿的面子上。”
提到张守志,张友堂这才冷静下来,不承想许久没开口的张守瑾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带着几分嗤讽。
“刘姨娘,他真是我爹的孩子吗?”
冰凉的声音,宛若晴天霹雳,在众人耳边乍响。
“你说什么!”张友堂险些站不住,一只手扶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张守瑾这才继续说道,“你以为她为何推我下水?只因为我那日发现了她的管家偷情,这两人一不做二不休,竟要杀我灭口,却不曾想我侥幸活了下来,阴差阳错地成了傻子。”
说到这里,张守瑾自嘲一笑。
站在他身旁的林歌眉头紧锁,看向小相公的眸子里充斥着悲悯。
这刘碧桃,简直太恶毒了!
“好你个刘碧桃,害了我还不够,还要杀了我的瑾儿,我要跟你拼了!”
江芸再也维持不住贵女的体面,双目通红的朝刘碧桃冲去,两只手胡乱扯住了她的头发。
刘碧桃哪敢还手,眼神都涣散了,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会被翻出来。
张友堂已经无力阻止,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至于张守志,此刻已经疯魔,大喊大叫地跑出了前厅。
一双大手忽然拂上林歌的眼睛,张守瑾慢慢贴近,在她耳边柔声道,“莫要脏了眼睛。”
随后,张守瑾牵起她的手,从前厅离开。
一直走到内院,林歌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抽回。
察觉到她的抗拒,张守瑾眸色微沉。
“你…你既然好了,那咱们之间的事,也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林歌有些别扭,心底生出了几分疏离。
他是小傻子时,两人亲密无间。
可如今他不傻了,恍惚间,林歌总觉得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张守瑾轻笑着坐下,抬眼朝她看去,缓缓开口,“我与娘子之间,有什么要处理的?”
“你别喊我娘子了,你也知道的,我只是刘碧桃花五两银子买给你冲喜的,这几个月来,我也没有辱你清白,你我之间,算不上夫妻。”
“你若想走,直接走就行,咱们连婚书都没有。”
林歌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上的铺盖。
张守瑾一直低着头,好看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失落。
“娘子就这般抗拒我吗?我失智时,你想要离开,如今我恢复了神智,你还是要离开。”
张守瑾自嘲一笑,忽然俯下身来,步步朝她逼近,“娘子,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愿留下来?”
声音里满是委屈。
林歌哑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别靠这么近。”林歌抬手推在男人的胸膛上,一个劲儿地往后躲,直到后背贴在墙上,躲无可躲。
张守瑾腾出一只手,一把攥住抵在胸前的两只手腕,轻轻往上一举,垂眸凝视着那双眼睛。
“娘子,你到底要我如何?”
无尽悲凉涌上心头,张守瑾俯下身,一口咬住了那水润朱唇。
林歌眸色一惊,奋力挣扎了下,怎奈双手被人牢牢箍着,挣脱不开。
直到她浑身酥软,呼吸几乎停滞,张守瑾才舍得将人松开。
“你混蛋!”
林歌一巴掌甩在张守瑾脸上,本是怒意上涌,说出口时,却绵绵软软,倒像是再撒娇。
扇完巴掌,林歌急忙跳下床,溜之大吉。
独留他一人,跪坐在榻上出神。
大手在唇上来回摩挲,似是在回忆方才的美味。
张守瑾眸中掠过一抹餍足,好在小娘子并没拒绝。
慢慢来,他不急。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见林歌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跑出来,茯苓急忙上前查看。
瞧见她眼底的泪花,茯苓心中一紧,朝着院内一瞥,难不成…是公子做了什么。
“我没事,你去瞧瞧前厅如何了。”
林歌抬手将人打发走,自己坐在凉亭里出神。
清风拂过,吹动着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似乎,在和自己闹别扭。
小傻子说得很对,他傻的时候,自己怕他受伤,所以将人推开,如今他不傻了,自己为何还要把他推开呢?
若她是小傻子,也会生气吧。
林歌总觉得,小傻子和张守瑾,是两个人。
她是喜欢小傻子的,那个憨憨的家伙,一颗心里装满了她。
可是,她真的喜欢如今的张守瑾吗。
林歌捉摸不透。
……
前厅闹剧落幕,刘碧桃已经关进了衙门,张守志流落街头,至于张友堂,他在济州城租了个小院子,几次三番地往知州府跑,想要得到江芸的原谅。
“夫人,您今日还要同大爷分房睡吗?”
茯苓一边替林歌整理床铺,一边问道。
自从那日之后,林歌便将铺盖卷搬到了偏房。
“其实大爷挺委屈的,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茯苓说这话时,心中底气不足。
其实夫人搬出来住,也没什么用,每到深夜夫人睡熟时,公子都会来的。
“今日我约了陆崇去制糖厂视察,快去准备马车吧。”
林歌随意将人打发出去,望着床榻出神。
她自然知晓张守瑾每夜都来,可…她不敢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