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柔软的发丝在颈间摩挲，让人心烦意乱。
“瞧瞧这花，你可喜欢？”
陆崇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林歌的思绪。
鼻间传来一股奇异清香，林歌好奇地回头看去，便见陆崇手里捧着一盆月白色的花。
“此花名为美人面，美人千面，这花也有千面，日出为白，日落为红，奇妙得很。”
陆崇将那盆花摆在凉亭的石桌上，悉心介绍着。
他知道林歌这几日情绪不好，特意花重金淘来了这美人面，只为博美人一笑。
瞧见那花，林歌果然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不是说一起去制糖厂看看吗，马车已经备好了，一起去吧。”
陆崇实在不想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合上折扇，朝他递过一只手去。
“陆哥哥！”
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从院外传来，惊得陆崇差点将折扇掉在地上。
林歌顺着声音抬起头，朝那少女看去，眸中闪过几抹异色。
那是…季莺宁？
林歌摇了摇头，不对，皇弟已经登基七年了，季莺宁身为皇后，定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如今的季莺宁，应该二十有一了。
眼前这明眸皓齿的少女，大概只有十五六岁。
看着她与季莺宁八分相似的容貌，林歌不难猜出来她的身份。
季丞相的嫡次女，季莺歌。
“季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陆崇稳下心神，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季莺歌小跑着朝他靠近，腕上绑着的银铃手镯随风作响，模样是那般欢快。
“人家想你了呀，皇帝姐夫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何要罢了你的官，害得我千里追夫。”
季莺歌如是说着，脸颊上染上几抹绯红，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林歌在一旁偷笑一声，几年前她也曾见过这小丫头，那时季莺歌还不满十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果盘里的果子，格外可爱。
这般率真的性子，在京城里实在难得。
“这位姐姐就是皇帝姐夫，新丰的乐安县主吧。”
少女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个人，脸颊瞬时更红了。
林歌眉眼含笑，朝着两人看去，打趣道：“我竟不知陆公子已有未婚妻了？”
听了这话，陆崇眸色一紧，急忙开口解释，“你别听这丫头瞎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看着陆崇这般推脱，季莺歌脸上笑容一顿，眼睛里闪过了几抹失望。
她从怀里拿出圣旨，缓缓开口，“我已经向皇帝姐夫请旨了，他已经恢复了你的官位，并且给你我二人赐下了婚约，下个月初九，就成亲！”
看着她手中明晃晃的圣旨，陆崇不由周身一震。
这皇帝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吗，一个劲儿地来给自己添堵。
“陆哥哥你就从了我吧，我可是京城第二美人，娶我你不亏的。”
季莺歌眼底的阴霾很快散去，两只手扯在陆崇的袖子上来回摇晃，那模样可爱极了。
林歌见状，掩面笑出了声。
陆崇懊恼地瞪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
“这可是天赐良缘的好事，陆公子，你今年二十有五了，陛下体恤你府中冷清，你怎么不知感恩呢？”
林歌走上前拉住季莺歌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不嫌弃他老吗？”
虽然声音很低，但陆崇还是听见了。
他老？
他这是风华正茂好不好！
季莺歌认真地摇了摇头，“陆哥哥人很好的，京城里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了，我季莺歌这辈子只认陆哥哥！”
看着少女这般勇敢追爱，林歌心里的那块寒冰似乎悄悄融化。
陆崇这样沉闷的性子，确实该有个活泼的姑娘来调教一番。
“下个月初九，我一定去喝你们的喜酒。”
林歌很满意这桩婚事。
“歌儿！”
陆崇有些恼怒。
“陆公子大婚，我同娘子一起去。”张守瑾不知何时出现，嘴角扬着一抹开怀的笑。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季莺歌听到这声音后，不经意抬头朝张守瑾看去，见到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后，不由感叹道。
陆崇眼睛一转，坏笑道，“二小姐若是喜欢，不如改一改圣旨上的名字？”
闻言，张守瑾眸色一暗，朝着陆崇看去。
后者打了个寒战。
“我才不呢，在我心里，陆哥哥才是最英俊的。”
季莺歌果断摇头，再次缠上了陆崇的胳膊。
张守瑾轻笑一声，垂眸朝林歌看去，见她不自觉同自己拉开了几寸距离，眼底掠过一抹无奈。
“季姑娘远道而来，不如在这儿歇息几日？”
用过午膳后，林歌提议。
听了这话，季莺歌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分不舍，“爹爹说了，让我传完圣旨后即刻带着陆哥哥回京，若是不听爹爹的话，他会生气的。”
一想到季丞相那张脸，林歌瞬时失去了兴致。
季丞相那只老狐狸，怎么会生出季莺歌这般天真的小兔子的？
“我不回去。”
林歌正出神时，忽听陆崇喊了一句。
“我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他是皇帝又如何，想罢官就罢官，想让我官复原职，我就要摇着尾巴去谢恩吗？林煜把我当什么了！”
敢直呼天子名讳的，陆崇怕是头一个。
“陆哥哥住嘴！”
季莺歌急忙捂住陆崇的嘴，神色里多了几分惊恐。
这话可不能乱讲。
林歌放下筷子，颇为无奈地瞥了陆崇一眼，眸中涌动着几分冷意。
陆崇神色微怔，心底生出一股惧意。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
陆崇吞了口唾沫，转而笑道：“我方才只是开了个玩笑，咱们吃完饭就走。”
说完这话，陆崇小心翼翼朝林歌瞥去，见她又恢复了往常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临别时，陆崇满脸愁容，张守瑾却笑意连连。
陆崇狠狠瞪他一眼，“别以为我走了，她就会一颗心扑在你身上，这婚，我一定会退掉的！”
张守瑾眸中带笑，并未多言。
目送马车离开后，他转过身去，想要牵起林歌的手。
却见佳人早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