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坠崖

    大手孤单地扬在半空,抓了一手风。

    翌日一早,江芸来访。

    瞧见林歌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江芸无奈叹息一声。

    “从前你最是活泼,如今倒一言不发了。”

    整个院子,都冷冷清清。

    林歌抬眼朝她看去,见江芸眼底带着乌青,不由皱了皱眉,“他还缠着你呢?”

    听林歌提起张友堂,江芸脸上愁容更重几分。

    “哥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像块狗皮膏药,一直在知州府前膈应人。”

    就连今日她出府,也是从角门偷溜出来的。

    “对了!”江芸忽然想起今日来的正事,担忧地握住林歌的手,提醒道,“吴家豹被人保释出来了,你这些日子可要当心些。”

    吴家到底是京城里的大户,这样的结果,林歌并不意外。

    “我知你因为瑾儿的事心烦,但无论如何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这才短短几日,我便瞧着你清瘦了不少。”

    江芸见她消瘦的脸庞,又叹了一口气。

    “若你看见他心烦,不如同我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上几天,前几日庄子上还传来消息,那里的果子都熟了,我想你一定喜欢。”

    江芸提议道。

    听了这话,林歌神色微动。

    在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的确尴尬。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见林歌不语,江芸轻笑着将人拽上马车。

    正值夏日,马车里放着些解暑的冰块,江芸手持团扇轻轻摇晃,股股凉风钻进心窝里,烦躁感随风散去,让人舒缓些。

    江芸这才开口,“有些事,若是想不通,便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准哪一日你睡醒了,心结也自动解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手里的团扇,荡啊荡的,荡出一股清香。

    “其实我刚回济州时,半年没出府,我那时想了很多,我恨夫君的背叛,恨自己无力抵抗,恨不能将瑾儿带在身边,那段时间我生了场重病,本想就这么去了,不承想大病初愈那日,我突然想开了。”

    “人生短短几万日,为何要将自己局限在那些痛苦呢,随心而欲便好。”

    江芸的声音很轻,就像天上飘过的云朵,软绵绵的。

    林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思绪却不在这里。

    车帘外头景色优美,她也没心思赏景。

    这几日她刻意疏离小傻子,可心里头痒痒的。

    马车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江芸那柔弱的身子往下一跌,差点掉进那些装着冰块的铜箱里。

    林歌急忙将人扶住,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糟了,马发狂了!”

    眼看着白马的眼睛变成了红色,马夫大喊一声,直接跳下了车。

    林歌眸色一紧,将江芸扶好坐下后,翻身跃上马背,她紧紧勒着马绳,试图减缓前进的速度,可那马力气太大,三两下挣脱了林歌的控制。

    眼看着林歌就要被马甩下来,林歌一把揪住马背上的鬃毛,用力一荡,重新回到马上。

    前面,是万丈悬崖。

    “干娘,快跳车!”

    林歌朝车里大喊一声,两只手死死攥着缰绳,俯趴在马背上。

    江芸在马车里东倒西歪地站不起身,这般柔弱的妇人,哪里跳得下去!

    “歌儿,不要管我了,你赶紧下去。”江芸深知跳不下去,朝着林歌说道。

    她知道都是自己拖累了林歌。

    眼看着前方的路越来越短,林歌深吸一口气,抬脚用力踹上车辙,只听哐当一声,马车停在了原地。

    见状,林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白马没有了马车的掣肘,跑起来的速度越发快了,眼看着那马就要冲下悬崖,林歌紧忙一扯,白马嘶鸣着抬起前蹄。

    她刚要跳下去,谁知那白马突然转了个身,硬生生将人甩向了另一边。

    “歌儿!”江芸才从马车里钻出来,正好瞧见林歌坠崖的一幕。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崖边,将头探下去无助呐喊。

    “夫人…”远处传来丫鬟的喊声。

    茯苓左右看看,也没瞧见自家主子,这才问道:“江夫人,我家夫人呢?”

    江芸眼中含泪,指了指悬崖底下。

    “快去救人,快去!”江芸急忙朝他们吩咐,神情里满是无助。

    茯苓见状,眸色忽然一沉,“您是说我家夫人掉到悬崖底下去了?”

    江芸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恐慌迫使她昏死过去。

    “茯苓姑娘!”丫鬟正手忙脚乱地扶江芸回马车,忽然瞧见茯苓朝那悬崖走去,急忙将人喊住,“这悬崖太深了,你一个人下去会有危险的。”

    茯苓眼下哪里还能听进去这些道理,他们已经抛弃过殿下一次了,好在苍天有眼,让殿下活了过来,这次就算舍了她这一条命,也要将殿下救回来。

    丫鬟见她听不进去,只好喊来同伴,将人打晕后,两人一起将她拽上了马车。

    马车才到知州府,丫鬟急忙将消息传到江知州耳朵里去了,一听林歌坠崖了,江知州慌忙带队前去。

    茯苓醒来时,耳边尽是江芸的哭声。

    “殿下…”来不及观察这是哪里,茯苓从榻上起身,慌忙地朝外头冲去。

    张守瑾这个时辰还在书房温书,呼听外头传来茯苓的声音,眸色忽然一喜。

    茯苓来了,难道小娘子也来看他了?

    张守瑾没再多想,面上带着笑意,从书房里走出来。

    瞧见茯苓一脸惊慌,张守瑾心中一紧。

    “娘子出事了?”茯苓这丫头向来沉稳,能让她露出这般惊慌模样的只有林歌。

    茯苓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颤抖,“公子救救夫人吧,她掉下悬崖了!”

    哐当一声,一卷书从手里滑落,张守瑾眸色一惊,不可置信地朝茯苓看去,“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自然不会拿这个开玩笑。”茯苓伏在地上,声音里带了哭腔。

    等她抬头时,身旁哪里还有张守瑾的影子。

    张守瑾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悬崖底部时,江知州已经搜查了半日有余。

    “张公子…”眼看着天都黑了,仍旧没找到县主,江知州心慌得不行,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张守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