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林歌猛然起身，趁他们等待自己后文的空隙，端起了那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臣妇要参他们乱配姻亲，逼死原配，参他们扰乱圣听，逼死良臣！”
那杯酒喝得太快，林歌只觉得喉咙烧得厉害，就像吃下了无数刀片，卡在喉咙里翻滚。
“歌儿！”张守瑾猛然起身，一把将人护住，他掐住林歌的下巴，看着毒酒被她喝得一滴不剩，眸中的冷静顿时烟消云散。
“倘若今日殿上非要死一个人，臣妇愿为夫君死谏，如此，陛下能放过他了吗？”
林歌目光冷淡地朝林煜看去，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煜猛然瞪大眼睛，神情骤变，“你！你疯了吗？那酒里有毒！”
太后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林煜面前，发髻上的凤钗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摇晃，珠帘缠绕在一起，发出惹人心烦的噪音。
她一巴掌扇在林煜脸上，不可遏地骂道：“你这逆子，是疯了吗！还不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她绝不能容忍，歌儿再次离自己而去。
脸上的刺痛并没能唤醒他的理智，林煜捂脸朝太后看去，嘴角扯出一抹阴鸷的笑容，“母后，您为何如此关心乐安县主？您一向喜欢清静，从不插手后宫诸事的，为何频频帮她？”
一番质问，迫使太后连退两步。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虚之色。
察觉到太后的反应，林煜越发肯定心中猜想，转头朝林歌看去。
那发怒的模样，也像极了皇姐。
难怪…难怪陆崇会如此反常，林煜大笑一声，眼中尽是自嘲。
枉他同皇姐相处了十余年，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真相之人。
他目光热切地朝林歌看去，似是要将人吞入腹中。
张守瑾猛然抬起头，眸中杀意四起。
那双淬了冰的眸子，死死注视着发狂的林煜。
四目相对时，林煜眸中的熊熊烈火，瞬时湮灭。
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他瞬时冷静下来。
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他重新坐回龙椅，短短几步路，却耗光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软榻后，才缓声说道：“母后宽心，那酒中并没有毒，儿臣只是试探张爱卿的衷心。”
听了这话，林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
太后接连后退两步，走到林歌身前，又命太医诊过脉确保无异后，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想起林煜方才的反应，太后仍旧心有余悸。
张守瑾紧紧将人护在怀中，那双凤眸里的杀意渐渐散去。
“闹够了吗？”太后冷眼朝林煜看去，泄了气般，坐在了一旁的凤榻上。
林煜面色阴晴不定，既有喜悦又有嫉妒，目光在林歌同张守瑾之间来回审视，开口道：“张爱卿与周锦之事毕竟闹得满城风雨，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见他总算平静下来，太后单手扶额，在眉间揉了揉，这才神色温和地朝着林歌看去，问道：“县主可有好的意见？”
林歌揉了揉发哑的嗓子，冷眸朝龙座上的林煜看去，沉声说道：“臣妇愿收周锦为义妹，让她住在芳华园里，如此，也不算辜负了她。”
听了这话，张守瑾眸色微沉，朝着林歌看去，神色里带着几分犹疑。
林煜神色未变，无力地点了点头，“既然县主早有决策，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这话，林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抬头朝林歌看去，“是时候传膳了，你们一同与朕用膳吧，朕记得今日有道八宝鸭。”
林歌面色如常，拒绝道：“臣妇不胜酒力，方才那杯酒太辣，臣妇恐要辜负陛下一番美意了。”
听了这话，林煜倒也不恼，反而笑道：“既如此，就让御膳房将那八宝鸭打包好，一并送去芳华园。县主今日受惊了，就当作是朕给你的补偿吧。”
见他如此反常，林歌心中已有成算，只是那杯酒的确太烈，她脚步有些虚浮，脑中也承载不了太多信息。
“娘子…”
张守瑾将人护在怀里，朝着林煜告退后，直接打横抱起，一路走到宫门外。
“母后，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御书房内，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林煜一手支撑在龙案上，缓缓站起身，眸光幽暗地朝太后瞪去。
太后一言不发，抬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佯装糊涂道：“哀家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哀家累了，要回慈宁宫歇息。”说着，太后背过身去。
“您在害怕吗，害怕朕会将她抢回来？”
林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鸷。
“林煜，她是你皇姐！”
太后止住脚步，脸色骤变，近乎咆哮着吼道。
她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荫翳的帝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她不是，皇姐已经死了，她是朕亲封的乐安县主。”
林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步一步地朝着太后靠近。
只有一步之遥时，林煜止住脚步，贴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从前朕不能做的事，现在可以做了。朕喜欢她，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没有礼法，能阻止朕拥有她了！”
“哈哈哈…”
林煜放肆大笑，眼中涌动着势在必得的疯狂。
“疯了，你真是疯了！”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按在胸口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上涌的气血。
“只要哀家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毁了她！”
太后强压着头上的眩晕感，冷眼瞪着他。
林煜冷笑一声，丝毫不将太后看在眼里，挑眉道：“母后不是一直希望儿臣为皇家开枝散叶吗，儿臣定会如您所愿。”
“皇帝别忘了自己做过的事，若是歌儿知晓这一切，她还会正眼看你吗？”
平静下来的太后单手伏在案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听了这话，原本大笑的林煜忽然噤声，荫翳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恐。
他快步走到太后面前，双膝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扯着太后的凤袍，祈求道：“母后，儿臣知错了，别…别让她知道…”
太后冷哼一声，将人狠狠甩开。
谁料林煜忽然起身，眼中带着疯狂，“不对，不是朕干的，那些事不是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