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眸色一沉,声音陡然狠厉,朝着素娟说道:“无论如何,明日也要帮我出府!”
……
翌日一早,芳华园内张灯结彩。
宴席上,周锦身穿一身淡粉色襦裙,发髻上插着一支金边翠玉簪子。
那是林歌赠她的“义妹礼”。
宴请来宾时,周锦得体地站在林歌身后,脸上露出标准的笑容,只是那双眸子里却蕴藏着不甘。
为何她如此努力,换来的却是一个义妹之位?
难道在瑾哥哥眼中,自己就这么配不上他吗?
不过…周锦垂眸朝一旁的张守瑾看去,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只要她还能留在京城里,留在瑾哥哥身边,终有一日,瑾哥哥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厅内宾朋满座,林歌同张守瑾位于上首,宴请八方来客。
周锦位于下首的席位,看着桌子上的满盘珍馐,眸中闪烁着光芒。
“周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得县主青睐,满京城里谁不知晓?咱们县主可是陛下身前的红人。”
席间,不知是哪位官员的夫人忽然开口。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见了好的吃食,也不知道节制些,瞧瞧那吃相真是难看。”
几个夫人交换了视线,皆掩唇偷笑。
不堪的嘲笑声传入周锦耳中,她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嘴边仍旧沾着油汤。
“我听说县主之所以会收她做义妹,可不是因为什么青睐,而是因为这丫头跑来向张大人要名分。”
“一个乡下丫头,张大人当年落魄时,她任由亲爹毁约,如今张大人事业有成了,她又上赶着贴过来,真是不知羞耻!”
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席上乱哄哄的,都在讲周锦的坏话。
周老爷原本在吃席,自己的女儿一朝成了县主的义妹,他风光无两,贪杯多饮了几口酒,忽然听到有人说女儿的坏话,周老爷拍案而起。
“你们这些长舌妇瞎说什么,明明是陛下看不得我女儿受辱,这才委屈她做张家媳妇的义妹,那婚约自小就定下来了,按理说,我家女儿才应该做张夫人!”
那几个被骂了长舌妇的夫人,纷纷朝周老爷瞪去,又朝着各家的老爷看去。
他们在席上说那番话,也是为了巴结张大人。
没等几个夫人发话,周老爷身旁忽然站起几名官员。
他们虽然穿着常服,周身的气势却不弱。
“区区草民,竟然在此辱骂朝廷命妇,真当我赵某人是吃素的?”
好巧不巧,被骂的夫人里,有京兆尹赵贵的妻子。
周老爷瞧见几人的架势后,瞬时被吓得酒醒,他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大人饶命!小人只是喝了几口马尿,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但他一副卑躬屈膝的讨好模样,赵夫人心情甚好,却还是阴阳怪气道:“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哪里是什么马尿,分明是陆大人送来的极品佳酿,千金难换,让你喝真是糟蹋了。”
瞧见他们这般羞辱自己的父亲,周锦紧紧咬着牙,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还是上首的林歌轻咳一声,止住了这一场闹剧。
“赵夫人说笑了,今日本就是家宴,不必拘礼,周家大伯若是喜欢喝,就多喝几杯。”
林歌轻声说着,又朝周锦看去,神态温和,当真有几分长姐风范。
“锦妹妹也不必拘谨,想吃什么便吃。”
周锦勉强扯出一抹笑,却是没胃口再吃下去。
席上众人的嘲讽,快要将她逼疯了。
“我…吃不下了,想回去歇息。”周锦小声开口。
听了这话,赵夫人轻嗤一声:“这宴席是为她设的,如今她倒是要先离席了,真是没教养。”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周锦听清。
周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敢抬头,众人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周锦咬牙起身,也没朝林歌行礼告退,推开身侧的矮凳,径直离席而去。
她仓皇而逃,却在经过白珍珍的席位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面门朝下,直直栽了下去。
“啊!”
整个人砸在青石板上,痛得周锦大呼一声。
众人的视线纷纷被她吸引,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白珍珍离得最近,连忙招呼身旁的春杏将人扶起,瞧见周锦双手伏在脚踝上,白珍珍惊呼一声:“看样子周姑娘是伤了脚踝。”
“都怪我不好,没注意脚下。”
白珍珍一脸自责地说着,叶青鹤却将她护在怀里,阴阳怪气道:“说不定是这死丫头故意冲撞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死死瞪了眼林歌。
林歌从上首走下来,忽然瞧见一个熟人。
白珍珍扯住叶青鹤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又朝着身后的严傅说道:“严太医,你正好在这儿,替周姑娘看看吧。”
说完这话之后,白珍珍又朝着林歌看去,低眉道:“这是我府上的太医,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好,一直让他随侍在侧,还望县主不要介怀。”
林歌只是笑笑,目光在白珍珍面上一扫,见她眼角得意之色,平淡开口:“那便有劳叶少夫人了。”
谈话间,严傅已经半蹲在周锦身侧,替她检验伤情,只是这里毕竟还有外男,白珍珍建议道:“还请县主将周姑娘移到内院吧?”
虽不知晓白珍珍打的什么主意,林歌将目光放在严傅身上,思索片刻后,还是应了一声。
几人将周锦送至偏院后,严傅这才脱下周锦的鞋袜,只见她脚踝高高肿起,似乎伤得不轻。
周锦眼底噙着泪,不甘和委屈达到顶点,湿漉漉的眼睛朝张守瑾看去,想要得到他的一丝怜爱。
“瑾哥哥,我疼…”
茯苓适时出声:“二小姐,你应该称呼大爷一声姐夫。”
听到这声音,严傅上药的手一顿,不经意抬起眼皮,朝着茯苓看去。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歌心下一沉,不动声色地将茯苓挡在身后,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严傅。
与林歌四目相对的瞬间,严傅被她眸中的冷意吓退,连忙转过身去,继续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