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怡然却不以为意,冷冷地瞪了林歌一眼,不屑说道:“原来你的夫人就是她呀,这么上不得台面,你是不是被逼的?”
“臣与娘子感情甚笃,不牢郡主费心。”张守瑾向后退了一步,拉住了林歌的手。
“她不过是个县主,我母亲可是庆阳长公主,我体内也流淌着皇家血脉,若是你娶了我,一定会有更好的前程。”
薛怡然仍旧不放弃,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
听了这话,张守瑾停下脚步,颇为无奈地回头看去。
“郡主,臣这辈子也不会休妻另娶的,京城里不少名门贵族,臣配不上你。”
“本郡主说你配得上,你就一定配得上。”
薛怡然揪着他的袖子,势在必得地说着。
林歌心思全在严傅身上,见夜色越来越沉,她眸色一紧,今日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相公,我突然想起有些事儿,一会儿马车上汇合。”
说完这话之后,林歌也没等张守瑾如何回答,直接离开了。
“你瞧瞧,她何曾把你放在眼中了,三更半夜的也不知去找哪个小白脸儿了,张大人,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见林歌走远了,薛怡然更加放肆,一只手直接探上了他的衣领,摸了摸那结实的胸膛。
“薛怡然,别不知好歹。”
张守瑾脸色瞬时阴沉下来,一双凤眸里迸发出寒光。
阴沉的声音,几乎要将人淹没。
薛怡然被他这眼神吓坏了,下意识地挪开了手,任由张守瑾消失在自己身前。
“郡主眼光真不错,只可惜…喜欢上张翰林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薛怡然暗暗惋惜时,然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便见白珍珍独自朝她走来,脸上带着一分笑意。
“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敬国公府的那个平妻吗?”
借着灯火,薛怡然仔细辨别着白珍珍的脸。
听到“平妻”二字,白珍珍面上闪过阴沉之色。
“算了,不提这个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薛怡然没心思嘲笑她,正色几分朝她问道。
白珍珍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同情。
“你可知今日在大殿上磕头的林氏?”
薛怡然点了点头,“她是平王的女儿,来京城时,我有所耳闻。”
“她的身份同郡主比起来,还要尊贵一些。”
白珍珍的话,薛怡然不爱听。
“那又如何?”薛怡然冷笑一声。
白珍珍眯着眼睛,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您可知她早在两个月前,被陛下贬为县主了?”
薛怡然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陛下看重镇国公主,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她如此蠢笨,当众辱骂公主,贬为县主还是罚的太轻了。”
听薛怡然骂别人蠢笨,白珍珍眼底闪过一抹嗤讽。
“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件事原本闹不到圣上那儿去,是有人加了一把火。”
听了这话,薛怡然眸色一惊,“听你这意思,难道这把火是乐安县主加的?”
她只瞧见了林清浅今日的落魄,没见过从前凤昭郡主是何等风光,心里的落差感没有太大。
白珍珍点了点头,违心地赞叹一句:“郡主冰雪聪明。”
“若是没有乐安县主从中作梗,凤昭县主也不可能沦落到此等地步。说到底,还是凤昭县主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薛怡然眉头紧锁,两只手紧紧攥在帕子上,“她也喜欢张大人?”
“凤昭县主只是倾慕张翰林,乐安县主便在珏山园林设计了一场鸿门宴,让凤昭失了身,这才不得已下嫁到敬国公府,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姻缘。”
说着,白珍珍落下两滴泪来,看上去可怜得很。
提及旁人的伤心事,薛怡然低下头,态度和善些许,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轻咳一声说道:“你也别难过了,总归站在你也如愿嫁到了敬国公府。”
“可我终究是平妻。”白珍珍叹了口气,又抬头朝她看去,劝解道,“乐安县主手段毒辣,您可知济州来的那位周姑娘,周姑娘同张翰林早有婚约,乐安县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陛下同意她收周姑娘为义妹,硬生生掐断了两人的情缘。”
“真是岂有此理!”听了这话,薛怡然大吼一声,手掌重重拍在连廊的柱子上。
“枉我还以为是自己插足了旁人的姻缘,心有余悸,没承想这姻缘竟然是林乐安那个贱人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薛怡然眼底满是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必顾及什么原配了,本郡主不像林清浅那般蠢笨,定不会栽在一个小小县主手里!”
说完这话,薛怡然也没理会白珍珍,独自一人上了回程的马车。
白珍珍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只是…一想起林清浅腹中的孩子,白珍珍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
太医院的偏殿里,风声瑟瑟。
严傅躲在暗格的角落,手里捧着一本陈旧的册子。
微弱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狭长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严傅翻开那本册子,指腹抚在一行字上。
景成元年四月十三,皇后腹痛,当值太医:严傅。
这是五年前的当值记录,四月十三,正是皇后小产那日。
严傅双手微微颤抖,寒意蔓延全身。
谁都不知道,当年在太医院里当值的是,是他。
可他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来到太医院后他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皇后已经小产。
他手里的册子,成了孤本。
呈给皇上的当值记录上,俨然是师傅的名字。
严傅知晓其中一定有诈,只是他能力低微,皇帝又快刀斩乱麻,不到一日便处置了白家满门。
他害怕了…
“师傅,都是徒儿不好…”严傅又喝了两口酒,哭得伤心欲绝。
“更深夜静,严太医还不回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女声。
严傅瞬时止住哭声,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费力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