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沈复责怪陈氏,“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人家都是怎么说我的?”
到陈氏反驳他,“我倒是想两面妥帖,可吕氏的那些嫁妆,这些年早就变卖的差不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要怎么办?拿我的命去填么?”
沈复不以为意,“没钱你就去想办法,你光跟我要,我就能变不出银子来了。你不是有嫁妆么?实在不行就拿你的先顶上。”
陈氏气笑了,“我有多少嫁妆,老爷心里还不清楚么?能顶什么用?”
“那就要问你了,同是女人,吕氏的嫁妆价值连城,你怎么没有?”
一句话把陈氏说得火冒三丈。
于是,两人的对话,也从一开始的争论,直到矛盾升级,“沈复,你还没有没有心,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卖了老家的宅子?”
“要不是你为了出人头地娶了吕氏,我又为什么会变成继室,我的芊芊又如何会不能做你名正言顺的女儿?!”
“你作为一家之主,这么多年变卖吕氏的嫁妆都说是为了做生意,为了我们娘仨,如今真到了要用银子的时候,银子呢?我怎么一文钱都看不到?”
“陈氏,我跟你说吕氏嫁妆的事情,你掰扯这些做什么?要不是为了你,这么多年我能亏待我自己的女儿么?如今你来扯东扯西的,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为了掩饰你的不称职?”
“沈复,你没有良心!”
陈氏也是彻底恼了,当着沈复的面摔了一个茶盏,便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
沈复气得狠狠踹翻了凳子,“胆子肥了,如今你也敢冲我叫板了!”
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的。
……
消息很快到了棠梨院。
“姑娘英明啊,陈氏和沈复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这下就可以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了!”阿诺激动地不行。
沈棠雪挑了下眉头,“狗咬狗,一嘴毛?”
阿诺猛的一顿,沈复是姑娘的亲爹,他是狗,那姑娘成什么了?
“……对不起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这些传言到底只是传言,若沈复和陈氏迟迟看不到夫人那边的进一步动作,怕还是不会轻易松口。”闻书轻声道。
沈棠雪点点头,“阿诺,你看看闻书,要多跟她学学,想事情考虑的长远一些。”
阿诺委屈的噘嘴:姑娘不喜欢我了。
“不过,闻书你有一点说的不太正确,我要的不是周姨母的进一步行动,只是这些传言,就已经足够了。”
这件事涉及的不止有她,陈氏,和沈复。
其中最大受益者,是沈芊芊和沈岳啊。
陈氏背着沈复攒了那么多田宅,就是为了沈芊芊他们姐弟的。
没有了那些田宅,单靠如今空壳子一般金玉其外的沈家,沈芊芊要成婚,丰厚的嫁妆从哪里来?沈岳娶妻的聘礼,也会成问题。
而沈复如今大感颜面受损,若是被他知道,他大发雷霆是免不了的,这么多年他和陈氏之间看似坚不可摧的信任,也必然土崩瓦解。
而且为了平息人言,他势必要动用这些产业,去填母亲嫁妆的坑。
可陈氏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母亲的嫁妆里抠出这些东西,现在让她拱手把东西还回来,那就等于是要她的命!
所以,陈氏和沈复之间的矛盾,早就不可调和了。
沈棠雪有信心坐看狗咬狗。
……
陈氏和沈复吵架的事酝酿了一夜,翌日一早,沈复便先来派人找了沈棠雪过去。
她思虑了片刻,带了听琴同去。
不为别的,就为听琴最能打。
“你要嫁到侯府,想要丰厚的嫁妆傍身我能理解,但你不能要沈家掏空家底啊!别忘了你也是沈家人,掏空了沈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复一开始还假模假样地对着沈棠雪嘘寒问暖,发现她根本不搭腔之后,干脆就不装了。
沈棠雪不以为然地说道,“之前我便与父亲说过了,我从来就没有让沈家掏空家底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回我母亲的嫁妆。是你自己听不进去。”
“逆女,你以为这么说你就能逼我把沈家掏空了给你么?就没见过谁家嫁女儿要亲爹掏空家底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儿!你就跟你那个娘一样!”
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句,委实没意思了。
沈棠雪懒得再说了,“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早就给了侯府,父亲与我说不着的,若是有什么意见,就去同侯夫人说吧。”
“逆女!”沈复气急败坏。
他挥出去的手,只见听琴轻轻一掐,就卡住了他的胳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动弹不了分毫。
在沈复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沈棠雪自顾自转身离开。
等沈棠雪出了名,听琴这才嫌弃地放开他,跟了上去。
“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沈复气得跳脚。
沈棠雪的脚步越走越快,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连后脑勺都透着无语和鄙夷。
沈复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她是她母亲生的,他沈复只不过是出了最微不足道的一份力罢了。……
而她前脚刚回来,后脚沈芊芊便杀到棠梨院来了。
“沈棠雪,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母亲变卖产业给你当嫁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你是弄错了,不是我要陈氏变卖产业给我做嫁妆,而是她偷了我母亲的嫁妆,如今只不过是让她还回来罢了。”
“而且让她把东西还回来的人也不是我,是你亲爱的父亲啊。”
沈芊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父亲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拿我的嫁妆给你?”
“是不是的,你回去问问你娘不就知道了?”
油盐不进的人,沈棠雪都懒得跟她说了。
沈芊芊一时间都忘了要发火,火急火燎地走了。
半路上遇到了匆匆回来的沈岳,她那张嘴又是没把门,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
沈岳听她说了一半脸就绿了,“父亲真是糊涂了!母亲攒下这份家业容易么?那都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那个贱人?!”
沈芊芊气得横了他一眼:“母亲攒下的东西也有我的一半,什么叫你的东西?”
沈岳:“我是沈家唯一的男丁,东西肯定都是我的。”
“嘁!”沈芊芊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我还说我是未来的首辅夫人呢,凭什么都给你啊?”
沈岳自然不甘心,眼见就要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