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太,你家儿子如今有出息了,娶了那有钱人家的闺女,以后读书的束脩就不愁了呀。”
“是啊,宋太太,你这病吃药都费了不老少钱,有个有钱的儿媳妇,以后吃药也不用跟周大夫赊账了。”
宋太太愉悦的笑容,一寸寸消失。
“什么叫我儿娶了那有钱人家的闺女,以后读书的束脩就不愁了呀,难不成我宋家好儿郎还要靠一个女人才能读书?”
“他们沈家是商户,嫁我们老宋家是高攀,他们拿多少东西做陪嫁都是应该的!你们要是羡慕,也让你们儿子考个秀才回来看看啊!”
原本一团和气的好氛围,被宋太太这两句话打的烟消云散。
街坊们个个脸色不虞,抓着瓜子就各自往往家走。
还以为宋秀才今天娶亲,他娘会收一收脾气,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你们走就走,还抓一把瓜子跟糖算什么?不用钱啊?”
众街坊纷纷无语地扔下瓜子和糖走了。
“要不是宋秀才三催四请,我们才不稀罕过来,更别提你家这几个破瓜子了。”
“就是说,这巷子里谁不知道,你老宋家穷的就剩下面子了,谁跟你家似的,还缺了这口瓜子这口糖?”
“你们这些打秋风的怎么好意思?吃都吃了,拿也拿了,现在说不稀罕,装什么呢?”
大家骂骂咧咧的走了,宋太太还是不乐意。
好在这场闹剧并未持续太久,宋哲轩带着花轿就回来了。
两串鞭炮一响,巷口的街坊又热闹起来了。
好似之前跟宋太太的不愉快,都不曾存在过。
花轿停在门前,众人哄着闹着说等下要闹洞房。
宋哲轩脸皮薄,嘴里说着“不可不可”的话,脸都红透了。
新娘子也不知道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是因为紧张,拜堂都是在喜娘的搀扶下完成的。
然后着急忙慌地就给送进了洞房,生怕后面有狼在追。
街坊邻里想看看新娘子都没给看,都让沈家陪着来的妈妈和丫鬟给挡了回去。
大家嘀咕着,“知道的这是娶新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人呢。”
“就是说,怎么拜个堂都办的乱七八糟。”
宋太太闻言一把瓜子砸在看热闹的街坊身上,“会不会说话?不是说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姑娘家脸皮薄,有什么奇怪的?你们谁还不是从大姑娘过来的?还没有手忙脚乱的时候怎么的?”
宋太太无差别攻击,而宋哲轩则闹了个大红脸。
沈家跟来的妈妈也从旁小声催促他道,“姑爷还不快点进洞房,时候不早了。”
宋哲轩想起这位陈妈妈来时,特意嘱咐了一番,里里外外都是她张罗的,包括成亲时的一切事宜。
前几日,突然又带来了沈太太的话,“若是这桩婚事顺遂,就火速洞房,什么都别问。”
陈妈妈再次催促,宋哲轩也不好多问,从善如流地与街坊四邻告辞,就先进去了。
后面一片起哄声,“这天还没黑呢,就这么着急进洞房了?”
“宋秀才也这么猴急啊?新娘子又不会跑!”
“你们看宋秀才,他脸比猴屁股都红了。……”
宋家里外都闹哄哄的,那么多人指指点点的,宋哲轩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进了洞房里。
不久后,屋里随之传出了暧昧的声音。
陪嫁的夏荷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就不好意思地出去跟陈妈妈报信了。
陈妈妈听了消息,两眼放光:太好了!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怕侯府那边发现,反悔了!
这么想着,她也连忙差遣了个脚程快的小厮回沈家报信。
……
与此同时的靖安侯府。
偌大的侯府,早就被里外装点了一番,四处红彤彤地,喜气洋洋。
下人忙进忙出,就听见府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高喊:“新娘子到了——”
众人都精神一震,纷纷加快脚步。
大厅里,靖安侯夫妇站在一处,看见嫁衣繁重的新娘子,被江淮衣亲自牵着走进来,都是满脸的喜悦之情。
他们身边还有许多的王侯公卿,以及他们的夫人,都是等着看新人拜堂的。
满厅皆公侯,无一是白丁。
可以说,没有四品上的,今天根本进不来侯府的大门。
尤其是刚刚站起身的那位,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却通身的气派,脸上带着笑,却还是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在。
在江淮衣扶着新娘子进门的瞬间,他便摇着一柄折扇上前,“本王是替陛下前来观礼的,瑾然,恭贺你大婚之喜啊。”
“多谢太子殿下。”江淮衣微笑颔首,此时已经是往日里少有的稳重了。
于是,马上就有人调笑道,“江世子做了新郎官,果然沉稳多了!”
惹得江淮衣这个混不吝地都不好意思起来,“……诸位叔伯说笑了,今日小侄成婚,还往给几分薄面,莫要再调侃戏谑侄儿了。”
随即一场哄堂大笑。
连靖安侯和侯夫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好在刘管家从旁,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道,“吉时到了。请世子与少夫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一番繁复的礼节跪拜之后,新娘子送入洞房。
靖安侯府和侯夫人分别去宴客,江淮衣则被几位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们给拉了过去。
“瑾然,你今日大婚,怎么也得陪我们好好喝一杯吧?!”
“是啊,时间还早,这么着急进洞房干什么?新娘子又跑不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李少宴也在其中起哄闹着。
江淮衣被他们这么七手八脚地拉扯着,推都推不开,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入了席。
四面八方的酒都迎了上来,今日当真是要把新郎官给灌个烂醉的。
新房中。
新娘子终于坐了下来,阿诺和喜凤连忙凑上去,“姑娘,你怎么样啊?”
“你累不累啊?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两个人都生怕问慢了,词儿就被对方给抢走了。
新娘子的纤纤玉手掀起脸上厚厚的红纱,露出沈棠雪那张螺黛和脂粉精心装点过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