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响。
三夫人顿时哑火了,双肩颤抖着,便是再哭也只敢低声啜泣。
三爷连忙把她扶起来,可她始终捂着脸,不敢见人。
侯夫人也懒得搭理她,径自扫了一眼地上捆成猪的许大,吩咐道:“这种腌臜货色就不必在侯府里摆着占地方了,打个三十打板,就扔出府门吧。”
三夫人脸色变了变,不敢说话。
许大却嚎了起来,“姑奶奶,姑奶奶你不能不管我呀,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我才……”
不过钱大手更快,把原先那块堵嘴的抹布又给他塞回去了。
“来人啊。”
一直站着当摆设的刘管家终于动了,招招手便进来几个小厮,将“呜呜呜”的许大拖了出去。
许大瞪着三夫人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来了,三夫人却装作没看见,低头捂脸。
侯夫人随即又让掌勺的厨娘张氏和切菜的王二起来,“你们回去吧,厨房一切照旧。”
“是,夫人。”
他们已经看见许大自食恶果了,心里都畅快了,也巴不得赶紧回去跟厨房的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呢。
等人下去了,侯夫人才接着说,“大嫂和我儿媳妇刚才有句话说的都对,再亲的兄弟,也没有一辈子住一块儿的,这么弄,再大的侯府邸也住不下。”
“老三、老三媳妇你们若是觉得委屈,那即日起就搬出去自立门户吧。当初老夫人过世时,我们便分了家的,如今也不过是住在一个府里头。”
“你们三房也不是每个月都能交上公中银子,既如此,你们搬出去了也好,也省得外人说是我养着你们,伤了你们的自尊。”
三房天天摆着不可一世的架子,结果却还是要靠着二房养。
侯夫人的话可谓是把三房最后的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
三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比方才挨打的火辣辣还要更加灼烧。
“二嫂,这……”三爷一下慌了神,想让三夫人拿个主意,却见她脸色难看的厉害,也不敢开口了。
“当然,你们若是不想搬出去也可以,我就当西院是赁给你们的,每个月按市场价交租金,往后就在你们自己院子里开伙,就不必每天一块吃饭了。”
三夫人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二嫂,你……”
“你还叫我二嫂,我就当你们还认我和侯爷这个兄长嫂子,选择已经给你们了,是走是留你们尽早做出决断,我这边也好安排下去。”
三夫人彻底哑巴了。
三爷连忙道,“我们不走,不走,二嫂,我们是一家人,也不是说家里子弟多到住不下,我,我们付房租就是了。”
他犯怂的样子,让三姑娘都忍不住翻白眼,真是个没用的爹!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不能通融。李妈妈,待会儿你拟一张租赁的契书给三爷,让他签字画押好了,再送他们回西院。”
说白了,契约签好了才能走,不然不给走。
三夫人气地肺都要炸了,也无济于事。
侯夫人顿了顿,抚了抚鬓边,接着缓声道,“你们也都知道我身子抱恙,如今我的儿媳妇已经娶进门了,往后这侯府就该交给她管了。”
侯夫人说着朝外头招招手,她身边的大丫鬟浣纱便抱着一个小箱子过来,送到了沈棠雪跟前。
“棠雪,往后家里就麻烦你操心了。”
“是,母亲。”沈棠雪打开看了一眼钥匙,便合上了,“儿媳先替您管着,等您身体养好了,我再把钥匙送回去。”
侯夫人笑了下,没反驳,视线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我便把公中的钥匙也一并交给我儿媳妇了,从今往后,侯府中馈归世子夫人管。”
“即日起,若有任何人不服世子夫人的安排,也不必来请示我,直接发卖出去便是。”
她说完,目光落在了三夫人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三夫人怄的要死。
她最看不起的商女,以后真的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事情到这里也算告一个段落了。
好好看了一场戏的大夫人心满意足地带着丈夫儿子还有儿媳妇回去了。
冯氏临回去前,还冲着沈棠雪笑了下,“恭喜你了,弟妹,等改日我备份礼物,再登门祝贺。”
“大嫂有心了。”沈棠雪回以微笑。
三房看不起大房,可大房的人最多是抠了一点,又不作妖,哪里像三房,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天天作天作地的兴风作浪。
这种人才最让人讨厌。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侯夫人站起身来,话都还没说完,就恍惚地往边上倒去。
江侯爷连忙将人接住,“你也太乱来了,常大夫都跟你说要卧床静养的。”
“还不是怕你们父子俩对上三房那个泼妇会吃亏。”
侯夫人白了他一眼,随即被江侯爷横打抱起,只来得及发出一串低呼,“你,你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他们爱看就看吧。”江侯爷无所畏惧,抱着侯夫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江淮衣:“爹,你陪着娘早点休息啊。”
沈棠雪羡慕地看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朝着他们的背影行礼,“恭送父亲母亲。”
李妈妈看了眼还在装的三夫人和三爷,以及三姑娘,“三爷,跟我去一趟账房吧,得把租赁的契书签了,否则我没法儿交代。”
三爷连声说是,跟着走了。
三夫人却是丝丝拽着她的绣帕,都要给她撕烂了,临出门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沈棠雪。
后者轻蔑地勾了下唇角,不以为意地将碎发拨回了耳后。
“走吧,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忙了好几天,连饭也没有好好吃。”江淮衣扶了她一把。
沈棠雪微微笑了下,“多谢世子关心。我确实是有些累了。”
回到松涛院,沈棠雪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吃了个饭,头发绞干,便迫不及待地睡去了。
一连三日的盯着侯夫人药浴针灸,她是一刻不敢放松,好不容易忙完又赶上三夫人那茬儿,确实是累坏了。
沾枕即睡。
只是,睡前又忽然想起,她好似回来就没有看见喜凤。
但实在太困了,这个念头也跟着一块儿沉眠了。
其实阿诺她们回来便没有看见喜凤了,只是因为自打来了侯府,喜凤就跟鸟儿进了大森林,自由自在得不得了。
沈棠雪除了让她守该守的规矩之外,平日里并不拘着她,所以她有时候跟侯府里哪个丫鬟去逛街了,打叶子牌,晚回来一会儿也是有的。
而且她能打听来消息。
所以她们都习以为常了,也没有人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