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要了？\"
汪勋乐别过脸：\"用不上了。\"
我蹲下身翻看书页，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几乎覆盖了每一处空白。这样精心研读过的书，怎么可能\"用不上\"？
\"你爸又逼你了？\"我轻声问。
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没回答。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右手手腕上有一圈淤青，像是被粗暴抓握留下的痕迹。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我一把抓起那些书：\"多少钱？我全买了。\"
汪勋乐愕然抬头：\"你\"
\"按照原价七折，这些大概一百二。\"我从钱包里抽出所有零花钱——重生后我几乎没什么开销，\"一百五，不用找了。\"
\"不行！\"他涨红了脸，\"这些书已经旧了\"
\"对我来说是宝贝。\"我强硬地把钱塞进他手里，\"学习小组的资料库需要补充弹药。\"
汪勋乐的手微微发抖，最终收下了钱，但坚持只拿了一百二：\"说好七折。\"
我笑着把书装进书包：\"明天下午图书馆，别迟到。\"走出几步，我又回头喊道：\"对了，林老师让我把奥数选拔赛的资料给你！一等奖真有五百块奖金！\"
这个善意的谎言脱口而出，但我已经决定要让它成真——不管用什么方法。
周六早晨，我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图书馆，却发现汪勋乐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摊着一本《概率论初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早。\"我在他对面坐下，\"王然呢？\"
汪勋乐头也不抬：\"她说有事晚点到。\"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盒：\"尝尝，我妈做的蛋黄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睁大：\"好吃。\"
\"对吧？我妈手艺可好了。\"我得意地笑，\"昨天我帮你问了，奥数比赛下个月初赛，学校确实有补贴\"
汪勋乐突然放下蛋黄酥：\"为什么帮我？\"
这直白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总不能说\"因为我知道你未来会成为数学天才但现在需要有人拉你一把\"吧？
\"因为\"我斟酌着词句，\"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而且\"我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淤青，\"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需要理由。\"
汪勋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拉下袖子遮住伤痕：\"我不是\"
\"汪璒！汪勋乐！\"王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马尾辫因为奔跑而松散，\"猜猜怎么了！我妈同意我继续参加合唱团了！\"
她砰地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我按你说的做了那个"数据分析"，还加了个折线图！我妈看完居然哭了，说没想到我这么认真\"
我接过那张纸，差点笑出声——上面用彩色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表，旁边还贴着五颜六色的小贴纸。典型的\"王然风格\"，却意外地真诚动人。
\"恭喜。\"汪勋乐突然说。
王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眼睛：\"天啊！汪大学霸居然主动说话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汪勋乐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赶紧打圆场：\"好了，开始学习吧。下周科技节，我们得把参赛作品定下来。\"
\"说到这个，\"王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听六班的人说，他们做了个会飞的无人机！我们怎么办？\"
科技节我努力回忆前世的小学经历。当年的我根本没参加这种\"好学生活动\"，但现在不同了。一个想法突然闪过脑海。
\"你们听说过"智慧农业"吗？\"我问。
两个人都茫然地摇头。
我拿出草稿纸，飞快地画起来：\"我们可以做一个简易的自动灌溉系统，用湿度传感器控制水泵\"
汪勋乐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理论上可行。需要arduo板、传感器、水泵\"
\"等等等等！\"王然举手抗议，\"说人话好吗？你们什么时候变成科技达人了？\"
我和汪勋乐相视一笑。这一刻，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不是作为会计完成报表的如释重负，而是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创造的纯粹喜悦。
科技节当天，学校礼堂人头攒动。各个班级的展台前围满了好奇的学生和老师。我们的\"智能小花盆\"被安排在角落，但很快成了焦点。
\"当土壤湿度低于设定值时，\"汪勋乐指着电路板解释，\"传感器会触发水泵，从储水罐中抽取适量水分\"
他的讲解专业而冷静，与平日里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王然则负责活泼的部分，给每个来访者发小卡片，上面画着可爱的植物图案。
\"这个创意是谁想出来的？\"教导主任俯身观察我们的作品。
\"是汪璒的主意。\"汪勋乐不假思索地说。
我正想谦虚几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汪璒最近确实进步很大。\"
林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展台前，脸上带着罕见的微笑。她拿起我们的设计图仔细端详：\"这个结构很精巧，不像小学生能想出来的。\"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是在怀疑我吗？
\"汪勋乐帮了很多忙，\"我赶紧说，\"他懂很多初中物理知识。\"
林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团队合作很重要。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