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南岭隧道口。
隧道深处飘来忽明忽暗的灯火,隐约的人声夹杂着古怪的回响。这里就是老城区传说中的“天光墟”——
原先只在丑时到卯时开市的鬼市。
但是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古老传说的鬼市也要变成地摊了,鱼龙混杂,多数货物也出自“义鸟小商品了”
墟内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息,喧闹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摊位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古老的书籍、奇异的石头、散发着奇异光芒的草药等等。
李炫在各个摊位间穿梭,眼睛不停地搜索着画驱邪符所需的材料。
朱砂、黄纸、毛笔,这些东西他需要一样一样地找齐。
他来到一个卖颜料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颜料。
“老板,有没有朱砂?”李炫问道。
老者抬起头,看了看李炫,指了指摊位的一个角落:“那边有,自己看吧。”
李炫走过去,拿起一小瓶朱砂,打开闻了闻,又看了看色泽,觉得还算纯正,便问:“多少钱?”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一百文。”
李炫皱了皱眉头,觉得价格有点贵,但想到完成任务的重要性,还是掏出一百块钱买下了朱砂,被宰就被宰了吧。
接着,李炫又寻找黄纸。
他在一个卖纸张的摊位前,看到了一沓沓的黄纸。他拿起一张,看了看质地,还算满意,于是问道:“这黄纸多少钱一张?”
摊主回答道:“五文一张。”
李炫犹豫了一下,心想:“这黄纸价格也不便宜,不过没办法,只能买了。”于是,他买了二十张黄纸,花了一百文。
毛笔相对比较难找,李炫找了好几个摊位,才在一个卖文房四宝的角落里发现了几支毛笔。
最后,李炫挑选了一支看起来比较适合画符的毛笔。那毛笔的笔尖柔软,笔杆古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李炫付了钱,拿着毛笔和之前买到的朱砂、黄纸,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的能用来画出有效的驱邪符,最好能找到一些符咒的样式参考。
于是,他又在墟内继续寻找。
大部分摊位都是一些稀奇古怪但与符咒无关的东西,李炫有些失望。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先前买笔的摊位上角落里摆放着几本破旧的书籍。
“老板,这些是什么书?”李炫走上前问道。
摊主眼神有些躲闪:“这些都是些旧书,不值什么钱的。”
李炫翻了翻,发现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写着《符咒集》三个字,心中一喜,连忙问:“这本《符咒集》怎么卖?”
瘦高男子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两根手指:“二百文。”
李炫瞪大了眼睛:“两百文?你刚刚的毛笔才五十文,这也太贵了吧。”
瘦高男子连忙摆手:“这可不一样,这符咒集里的符咒可是很厉害的,学会了能保你平安无事。而且这书可是难得一见的珍本,要不是我急着出手,三百文都不卖。”
李炫虽然觉得价格离谱,但为了完成任务,还是狠狠心,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了瘦高男子,拿起符咒集匆匆离开了天光墟。
“妈的,被宰得真狠。”
“天光墟”坑人的玩意鬼地方!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暮色开始笼罩大地。
李炫怀揣着刚购买的朱砂、黄纸、毛笔和那本《符咒集》,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南岭隧道口。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被“宰”得厉害,但为了完成任务,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到出租屋,研究一下这本《符咒集》,看看能否画出有效的驱邪符。
回到出租屋,李炫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他先拿出《符咒集》,仔细地翻阅起来。
书页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和图案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确实是旧时道门手抄的线装书,也不晓得是咋么流传到了市面上。
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这书的来历,当务之急是学会画驱邪符,完成阴司功德部的任务,拿回那三十万。
《符咒集》记载的符咒的样式倒是多种多样,有用于驱邪的,有用于祈福的,还有用于治病的。
第一页上画着一个复杂而又神秘的符咒,周围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注解。李炫凑近看了看,努力辨认着那些文字,但很多地方都看不懂。
“这可有点难办啊。”
“驱邪符驱邪符”李炫喃喃自语,翻找着书中的相关内容。书页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
终于,在《符咒集》的第三章,他找到了驱邪符的图样——
一个由复杂线条构成的图案,中央是一个类似“敕\"字的符号,周围环绕着波浪般的纹路。
图案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此符可驱寻常邪祟,画时需心无杂念,一气呵成。”
李炫咬了咬下唇,左臂的饕餮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块皮肤,那里仿佛比周围更热一些。
“也不知道这些符咒是不是真的管用。”李炫皱了皱眉头,拿起朱砂,在鼻子前轻轻闻了闻,又看了看色泽,觉得还算纯正。他又拿起那支毛笔,在手中轻轻转动着,感受着笔尖的触感。
“师父、三笑师叔,助我”
李炫喃喃自语,脑海中努力想象着幽墟界师父袁老道的模样。“弟子李炫初涉符咒之道,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李炫按照记忆中袁老道教的方式,将黄纸平铺在桌面上,用几本厚重的书压住四角。
按《符咒集》要求,先用无根水调朱砂。当水滴入砚台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窗外竟下起了暴雨。
“天助我也。”李炫接满一杯雨水,与朱砂混合的瞬间,左臂饕餮纹突然发烫。朱砂溶于水后呈现出更加鲜艳的红色,在台灯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闪动。
“心平气和,意守丹田,气随笔走,符由心生。”
“先试试最简单的。”李炫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毛笔。笔杆比他想象的要沉,笔尖的触感柔软而陌生。
第一笔落下,朱砂在黄纸上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李炫皱了皱眉头,继续按照书上的图案描绘。然而越画越觉得不对劲,线条粗细不均,转折处更是生硬突兀。当他画完最后一笔时,整张符看起来就像小孩子涂鸦。
“果然不行”李炫叹了口气,正想撕掉重画,突然发现符纸上的朱砂开始变黑,接着冒出一缕青烟。他惊讶地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那张符纸在几秒钟内自燃成灰烬,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炫心跳加速,既惊又喜。虽然失败了,但至少证明这些材料确实有特殊之处。他迫不及待地铺开第二张黄纸,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他更加谨慎,先闭目凝神片刻,试图回忆袁老道教过的呼吸法——吸气四秒,屏息七秒,呼气八秒。几个循环后,他感觉心跳平稳下来,手腕也不再颤抖。
第二张符画得比第一张工整许多,但当他画完最后一笔时,符纸再次变黑燃烧,这次甚至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到底哪里不对?”李炫抓了抓头发,翻开《符咒集》仔细研读前面的说明文字。之前他只关注符咒图案,忽略了书中关于画符要诀的部分。
“画符者,须心无杂念,气沉丹田。每一笔皆需配合特定呼吸,起笔吸气,行笔屏息,收笔呼气”李炫轻声念道,恍然大悟,“原来不只是照着画那么简单!”
他继续往下读:“画符之时,需默念相应咒语。驱邪符咒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李炫将咒语抄在一张便签纸上,贴在桌前。
第三次尝试时,他严格按照书中的指示:调整呼吸,默念咒语,一笔一画都配合着呼吸节奏。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符纸没有自燃,而是微微泛出一丝金光,转瞬即逝。
“成功了?”李炫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纸,却失望地发现上面的朱砂正在迅速褪色,几秒钟后就变成了一堆毫无灵力的红色颜料。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李炫抬头看钟,已是凌晨两点。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这一次,他不仅注意呼吸和咒语,还尝试着在脑海中“存想”——这是《符咒集》中提到的一种特殊冥想状态,需要想象自己与天地灵气相通。
李炫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高山之巅,云雾环绕,体内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流经手臂,最终汇聚在笔尖。
当他睁开眼睛开始画符时,手腕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导,每一笔都流畅自然。朱砂在黄纸上留下的痕迹鲜亮饱满,甚至隐约可见微光流动。
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张符咒突然发出微弱的嗡鸣声,随后归于平静。
李炫屏住呼吸,轻轻触碰符纸。
这次朱砂没有褪色,符纸也没有自燃,而是保持着完成时的状态,摸上去有种奇特的温热感。
“这这算是成功了吗?”李炫不敢确定。
他按照书中的说明,将符纸贴在房门上,然后退后几步观察。
几分钟过去了,什么异常现象都没发生。
“也许需要遇到邪祟才会显现效果?”李炫自言自语道。
李炫盯着那张泛着微弱金光的符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画符比他想象中耗费更多精力,整个人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般虚脱。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他自言自语道,伸手想触碰那张符纸。
“停手!”
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吓得李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苏婉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他身后,半透明的脸上满是惊恐。
“你干什么?”李炫捂着胸口,“想吓死我啊?”
“那张符”苏婉指着房门上的黄纸,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上面的力量,对我们这种存在很危险。”
李炫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符纸。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一张画满红色符号的普通黄纸,但在苏婉眼中似乎并非如此。
“真的假的?”他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张明远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接着他的身影慢慢浮现,“你小子画符也不提前说一声,差点把我们几个老鬼给超度了!”
王月华从厨房飘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半透明的苹果——那是李炫昨天烧给她的供品。“李炫啊,你这符画得啧啧,怎么说呢,跟狗爬似的,但居然还真有点效果。”
陈老太最后一个出现,她飘到符纸前仔细端详,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符头不齐,符脚不稳,中间的敕字写得跟蚯蚓似的”她摇摇头,“不过灵气倒是挺足。”
李炫被四个鬼魂评头论足,脸上有些挂不住。“喂,你们懂什么?我第一次画符能这样不错了!再说了,这符要真那么厉害,怎么对你们没效果?”
“谁说没效果?”张明远推了推眼镜,“我现在的魂体比平时淡了至少三成,都是被你这符给克的。”
苏婉飘到李炫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臂——虽然李炫只能感觉到一阵凉意。“别听他们瞎说,你画得很好。我第一次见活人能画出真正有效的符咒。”
李炫心头一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等等,你们怎么现在才出现?我画符的时候你们去哪了?”
四个鬼魂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老太开口:“你开始画符后,房间里就充满了一种让我们很不舒服的气息。我们不得不躲到最远的角落去。”
“而且,”王月华补充道,“你画符时嘴里念的那些咒语,虽然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们魂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