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然一阵恶寒。
芸娘不是他的白月光吗?怎么跟被虐杀的女尸一样,随随便便埋在这里?
她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合十祝祷,口中念念有词,算是祭拜。
纵青山一直负手站在一旁,抬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知然祭拜完毕,看纵青山不发一言,忐忑道:“多谢侯爷不杀之恩。你放心,今日之事,小女必定守口如瓶,如若透露出去一星半点,侯爷再来杀我不迟。”
纵青山并不看她,只道:“你既是芸娘的朋友,我就不会杀你。不过……”
他目光沉沉:“如果我听到什么关于这里的闲话,我会削去你的耳朵,割掉你的舌头,把你养在庄子上,再派个人好好照顾你。这样,也不算违背了芸娘的请托,是不是?”
……真要那么对她,还不如干脆杀了她的好。
徐知然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不敢,不敢。”
纵青山瞥她一眼,见她喉间青紫,模样实在凄惨,扔给她一条手帕:“遮遮你的喉咙。”
徐知然接过来围上,低声道:“……谢谢。”
纵青山背转身去:“还不走?”
徐知然巴不得一声,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纵青山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淡淡道:“青枫。”
淡青衣衫的影卫仿佛鬼魅般出现,跪倒在他面前:“主上。”
“去,跟着她。”
影卫领命而去,纵青山出了会儿神,蹲下身,抚摸着身旁一株艳丽的芍药,轻声问道:“芸娘,她是你要托付给我的人么?”
满园花草随风轻动,仿佛在回答他的问话。
徐知然不知身后已多了个影子,她出了花圃,在后山不远处看到两个小丫鬟正在翘首以盼。
丫鬟见了她,眼睛一亮,朝她奔来:“小姐,你总算出来了!”
徐知然一言不发,任她们给自己披上披风。
“小姐脸色怎的这样差?”其中一个肤色白嫩,眉眼俏丽的丫鬟扶住她手,只觉得手掌冰凉,见她颈间围着手帕,不由担忧道:“可是山间风大,着凉了?”
“不妨事。”徐知然钻进马车:“回府吧。”
马车里,另一个肤色较黑的丫鬟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没采上花么?”
“唔。”徐知然回过神来:“那花圃正在修缮,里面都用尖刺篱笆围住了,我绕了一会儿,无从下手,就出来了。”
“那小姐怎的耽搁了这么久?我和翠柳在外面都快急死了,生怕您撞见什么人。”
“唔,这花圃地方不小,弯弯绕绕,我在里边迷路了,费了些功夫才出来。”
“没采上也好。那可是临安侯的地盘,我们偷偷前来已是不妥,若被人发现摘了花,只怕会惹出事来。”叫翠柳的丫鬟道。
徐知然呵呵两声。可不是惹出事来了?她的喉咙还在隐隐作痛,想起刚才命悬一线的惊险,仍不免感到心悸。
肤色较黑的丫鬟愁道:“话虽如此,可小姐没有名花,如何去参加飞花会呢?”
飞花会?徐知然心里一动。
她记得这个情节!大历朝贵女酷爱斗花,每到春日的花朝节,都会有一户高门做东,举办飞花会。
各府千金或重金求购,或苦心栽培,都想让最名贵、最珍稀的花朵长在自己院中。飞花会上斗花、赋诗均得头筹的女子,便被称为这一年的花仙。
一成花仙,名声倍增,不仅可以参加除皇族外任意高门宴会,无需请帖,更会成为众多高门公子追捧的对象。
原书女主正是在飞花会上一战成名,结识了男主,才开始了逆袭道路。
这么说,她会出现在纵青山的花圃里,是想偷摘里面名花,以供斗花所用了?
那么,她的身份,也许和女主所在的徐府有关。
她道:“我想过了。飞花会上群芳云集,我又何必硬要出风头?届时随意攀折一支春色,应景即可。”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略感惊讶。她们均知自家小姐向来争强好胜,事事追求拔尖,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冒险来老虎须子上摘花。
怎么眼下突然转了性?
翠柳迟疑道:“小姐这么说,是不打算跟二小姐争风了吗?”
徐知然试探着问:“二小姐……你是说……徐知如吗?徐芳菲……是不是我四妹?”
翠柳有些诧异,自家小姐怎么好像失忆了一样:“是呀。”
徐知然闭上了眼睛。
完了!
没想到她不光不是女主,连反派女二也没攀上。她穿来的这具身体,是当朝三品通政使,徐松家的三小姐。
女主那个早死的路人甲嫡姐!
这姐就是个炮灰,虽说是徐松死掉的前妻留下的嫡女,但性情骄纵跋扈,一向不受父亲喜爱。
先是因调查生母之死被陷害,失了渣爹宠爱,后来更是被白莲花继母将生母留下的万贯家财都算计了去,还被冤枉将怀孕的继母推下假山,致其流产。
渣爹勃然大怒,用家法打断了原主的腿,将其挪到京郊的庄子上软禁。
庄子上的人都被继母买通,不给她延医问药不说,还百般折磨苛待。
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这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硬生生冻饿而死!
想起原主的悲惨命运,徐知然打了个冷颤。
算起来,原主被干掉的时间,就在今年年底。
命途多舛,时不我待啊。
马车碌碌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徐府。徐知然打量了一下自己要住的“家”,朱门阔府,门上两个黄铜把手锃光油亮,两座石狮子端立两侧,甚是气派。
进了二门,穿过一道抄手游廊,就到了自己所住的落英阁。
徐知然看着镜中自己的脸。镜中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尚未完全长开,却已透出令人心惊的秾艳。
美是美,就是攻击性太强,不是有观众缘的长相,怪不得是炮灰。
徐知然叹了口气。都穿书了,还想什么观众缘。能顺利活下去才是要紧。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徐知然,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