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然对掌柜道:“我给你三日时间,把店里生意和副掌柜交代清楚。以后你就不必再来了。”
掌柜面色灰败,犹自不死心:“……三小姐,我是云夫人指派来的,现在这铺子归云夫人管,就算你是徐府的小姐,也没权力赶我走。”
“哦?”徐知然嗤笑一声:“这铺子之前姓柳,如今姓徐,可从来没有姓过云。你大可等着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力。”
说完,又转向呆愣一旁的年轻男子:“公子抱歉,家中御下不严,让你看笑话了。你的酒杯我诚心想买,只是今天出来没带那么多银票,你若不急,不如明日带着东西到徐府来,届时自有人把银票给你。”
“倒也不用这样麻烦!”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这东西多少钱?我替你付。”
徐知然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眉宇轩昂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正是上次见过的时逍。
“又见面了。”时逍笑得爽朗:“徐三小姐。”
猛地见他出现在这里,徐知然略感惊讶,笑道:“世子爷看了多久热闹了?”
时逍听她称呼自己“世子爷”,挑起了一边眉毛:“也没多久,正好赶上徐三小姐大显神威的时候。”
徐知然也不跟他客气:“既然世子愿意相帮,请先借小女三千两银票吧。”
时逍爽快掏了钱,徐知然买下酒杯,交给翠柳收好。男子拿了钱,千恩万谢地走了。徐知然对时逍敛衽为礼:“多谢世子,明日小女便着人将银票送到世子府上。”
“这个不急。”时逍看她把酒杯包好,不去理旁边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掌柜,和她一起走到门外,一直笑眯眯的,“不过你待人不诚,上次我问你,你还说自己叫白鹭。”
“这件事是我错了。”徐知然干脆道歉:“上次那个情况,实在无法据实相告,还请见谅。”又顿了一顿:“不过,世子也没将真实身份告知于我呀。”
“我虽未直言,却也没故意瞒你。我说了我姓石,刚从西北回来。”时逍哈哈一笑:“以徐三小姐的聪慧,恐怕一下就猜出我身份了吧。”
“主要是世子人物风流,一看就非凡人。”
“哪里哪里。”时逍假模假式地拱了拱手,“你才真是女中豪杰。上次见你,你救了被丈夫追打的落难女子,这次见你,你又帮着落魄书生解钱财之困,真可算是一个扶危济困的侠女了。我虽回京不久,但见过的各府千金也已不少,像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世子太抬举我了。”徐知然“噗嗤”一笑,显出几分少女的活泼:“我这次可不是扶危济困,不过是以钱买物,等价交换罢了。”
“虽说是以钱买物,也要有识宝的眼光才行。”时逍看着她,“徐三小姐似乎很爱乔装打扮?上次见你,你扮作小丫鬟,今日又扮作年轻公子。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的小姐装束呢?”
徐知然一笑:“出门在外,只是想穿的方便一些。小姐的衣裙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太麻烦了。”
时逍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促狭:“说的也是,那长袖当风,衣袂飘飘的样子虽然好看,但的确不适合女侠大展拳脚。好在今天比较文明,只用动嘴,无需动口。对了,我上次给你的鞭子,你练了没?我看你这爱打抱不平的性子,迟早用得上。”
“世子说的是。”徐知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路见不平,拔鞭相助。”
一句话,说得翠柳白鹭都忍不住笑了。时逍也笑:“你要找不到合适的师傅,我倒有一套鞭法可以教你。”
徐知然一愣,婉拒道:“世子这么贵的师傅我可请不起,我这婢女就会点拳脚功夫,有她在身边倒也够了。”
时逍看了一眼旁边的白鹭,顿了顿,微笑道:“也好。”
徐知然望着时逍那张骄阳般的面庞。这可是原书男主,虽然不知道他如今还会不会和女主有交集,不过自己并无意和他有什么牵扯,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默默走了一段,徐知然问:“还没问世子到奇珍楼来做什么,可是要买什么东西?”
“不是。我只是路过,看到门外停着的马车很像你上次坐的那辆,就进来看看,没想到真的碰到你了。”
没想到上次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记住了自己是马车。徐知然掩下心头的一丝波动,打趣道:“世子眼力真好,不愧是军中出来的人。”
时逍道:“你别左一个世子,右一个世子的了,听着别扭,我姓时名逍,字欢游,你就叫我名字吧。”
“时逍。”徐知然低低念了声,微笑道:“我叫徐知然,没有小字。”
“这名字好听。”时逍道:“比什么莺莺柔柔的好听多了。”
……莫名躺枪的某莺某柔们。
“五月的鹰扬赛展演,三小姐可会去看?”
“当然想去。”徐知然微笑:“如此盛会,错过了岂不可惜。听说世子会在鹰扬赛上大显身手,我很期待届时能够瞻仰风采。”
每年的五月下旬,朝廷均会举行鹰扬赛。鹰扬赛专为有四品以上武官推荐的子弟和尚武的官宦世家公子设置,设三科,初场武艺,考察刀、枪、剑、击刺等法;二场骑射,考察徒步远距离射箭和在马背上骑射等项;三场策试,考察兵法谋略、天文地理等。
比赛获得头十名者均有封诰,前三甲由皇上钦定,可以参加皇家举办的“会武宴”,十分荣耀,可算是大历朝选拔武将的快速通道了。故而这个比赛的含金量很高,下到有意入仕的江湖子弟,上到好武的豪门公子,纷纷争相参加。
鹰扬赛不光是世家公子们扬名的好时候,百姓们也将其当做一场盛会,虽然进不了赛场无法亲观,但每年都有好事者在赛场外开盘下注,赌前三名花落谁家,赔率惊人,赌对的还能小发一笔横财。
鹰扬赛三天的正赛评审严格,等闲人士是不能观看的,但每年决出名次后,获得前十名的选手会进行一场专门的展演赛,相当于获胜选手风采展示,届时定京城内收到请柬的官眷贵属均可观看。
今年尤为不同,时逍也会参加。他是镇北王的世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听说十二岁就跟着父亲去剿匪,十五岁时带着两千铁骑,攻破了兀北草原上羌族达子的老营,自此一战成名,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他要参赛的消息一出,几乎人人默认他定是榜首,连带着展演赛的请柬也洛阳纸贵,平时久居深闺的千金闺秀纷纷蠢蠢欲动,都想一睹这位少年将军的风采。
徐知然曾经答应徐知行,要想办法带他去观赛,如今时逍问起,便顺便夸他两句。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角的马车旁。时逍停下脚步:“既如此,展演赛上,不见不散。”
徐知然一愣,微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