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骑士不好当 > 第241章 往事
    翡翠河畔的芦苇荡被铁蹄踏成泥泞,鬼将的骨甲上挂满凝固的血珠。

    他手中染血的账簿记录着令人心惊的数字,每页都按“粮仓、矿场、人口”分门别类,最后一行墨水写就的总数已经突破四万大关。

    “再清空三个庄园!”鬼将的咆哮惊起河滩上的水鸟,“老人孩子都不要,只要能干活的!”

    威尔站在河岸高地,看着对岸如蚁群般涌来的奴隶队伍。

    他的战戈兵分成三道钢铁闸门:第一道查验体力,第二道分发铁锚纹章,第三道直接烙上奴隶编号。

    想要战戈兵和战弩兵的一员,还需要这些新奴隶好好表现才行。

    河面上临时搭建的浮桥不堪重负地呻吟着,每次都有碎木落入激流。

    “第三批了”威尔擦去额头的汗水,对传令兵嘶吼,“告诉子爵大人,再准备五千人的窝棚!”

    城堡的瞭望台上,威尔克子爵的望远镜突然滑落。

    镜筒滚下城墙的几秒钟里,他看见城镇外围已经形成了一片由破烂帐篷构成的新城区——那是三天前还不存在的“奴隶营”。

    “伊东”老领主的声音有些发飘,“我记得罗宾只说洗劫财物?”

    伊东的剑柄上缠着新换的绷带,那是镇压某个反抗庄园时留下的纪念:“那个鬼将说‘活着的也是战利品’。”他指了指西南方仍在升起的黑烟,“那边还有两万人在路上。”

    当夕阳将鬼将的身影拉长到城堡外墙时,这位将领正在擦拭一柄镶金短剑,那是从某个子爵喉咙里拔出来的。

    他面甲转向曾经的封地——莱茵男爵领。

    “第五天”鬼将的骨指捏碎一块翡翠原石,“再给我五天,连地里的蚯蚓都给您搬空。”

    第十日的晨雾刚刚散去,洛林家族的斥候队长就勒住了战马。他的手套在触碰篱笆时沾满了灰烬。

    整个克劳福德领的边界栅栏,都被均匀地涂上了一层骨灰与焦油的混合物。

    “大人这里不对劲。”副官的声音在发抖。他的马蹄踢到的不是石子,而是一颗老人的牙齿,上面还粘着半片花瓣。

    当调查队冲进伯爵府时,青铜大门轰然倒塌。

    尘埃落定后,人们看见大厅墙壁上用血绘制的地图——每个被洗劫的地点都标着精确到时辰的劫掠时间,最后汇聚成一条指向翡翠河的粗壮红线。

    地下酒窖里,克劳福德家族成员的尸体被摆成跪拜的姿势,所有人脖颈上都套着绞索。

    “查!给我彻查!”洛林公爵的咆哮震碎了残存的彩窗。

    这位传奇强者的领域之力失控地外泄,将方圆百米的草木都冻成了冰雕,“六万人口不可能凭空蒸发!”

    没人敢提醒公爵,他的侄子——那位带着三千私兵来“调解纠纷”的年轻子爵,此刻正挂在门楼上风干。

    尸体手中的断剑插着自己的族徽,仿佛在嘲笑整个中土贵族的迟钝。

    这是鬼将专门从与蛮族战场上捡回来挂上去的。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荒芜的麦田,鬼将的骨靴踩碎了一根半埋土中的荆藤。

    那是他当年亲手栽种的领地边界标记。

    窝棚的茅草簌簌作响,四个披着粗麻斗篷的身影如同从地里长出来般浮现。

    “大人”玛德的声音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松垮的眼皮下却迸发出精光,“我就知道您会回来。”老骑士的右手仍保持着按剑姿势,那是他们当年的暗号。

    鬼将——或者说莱茵男爵的面甲缓缓升起,露出那张被毁容后又愈合的脸。他指尖轻触玛德肩头早已褪色的家族纹章:“跟我走,主上会赐你大骑士之力。”夜枭的啼叫声中,他的承诺格外清晰,“说不定你还能有成为传奇的那天。”

    鬼将不由得想起力量果实的作用,他很清楚,威尔克子爵和首席骑士伊东能够突破传奇,全依靠那种神秘的力量果实。

    玛德布满老茧的手突然剧烈颤抖。

    这个曾单枪匹马击退过狼群的老兵,此刻却因为一句“能突破传奇”的承诺红了眼眶。

    他转身看向身后三人,当年同来的十二骑士,如今只剩这几个还在苟延残喘。

    “属下”四人同时单膝砸进泥土,惊起一片蛰伏的夜虫,“誓死追随!”

    鬼将正要扶起他们,耳畔突然捕捉到远处庄园的钟声。

    玛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您那位弟弟。”

    老骑士吐出这个词时像在吐毒,“带着家族的手谕来了。“

    月光下,鬼将的面甲重新闭合,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带我去见他。”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顺便看看我亲爱的弟弟,把我留下的庄园糟蹋成什么样了。”

    夜雾弥漫开来,吞没了五个向庄园移动的身影。

    更远处,新栽的黄金葡萄藤正在月光下疯长,那是现任领主最爱的品种,据说每株都浇灌过奴隶的血,由此培育出来的葡萄酿成葡萄酒是极为美味。

    鬼将忽然回忆起曾经的以往。

    十二岁的莱茵蜷缩在城堡地窖的草堆里,数着肋骨上新添的鞭痕。

    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照亮了他怀里那截断剑,那是母亲战死时唯一留给他的遗物。

    剑柄上歪歪扭拙刻着“守护”二字,是她用箭头临终前刻的,希望丈夫以此守护自己这个孩子。

    可惜事与愿违。

    “杂种又偷厨房的面包了!”头顶突然传来异母弟弟的尖笑,随后一桶馊水从气窗泼下。

    莱茵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听着那个锦衣华服的小少爷蹦跳着远去:“父亲说今晚要带我去骑纯血马!”

    地窖的霉斑在墙上组成狰狞的图案,就像去年冬天那个雪夜,父亲带着十岁的弟弟在宴会厅拆命名日礼物时,他却被罚跪在庭院里擦洗铠甲。

    冰水冻裂了他的指甲,血珠滴在雪地上像一串小小的红色雪花。

    “你母亲只是个低贱的自由民。”父亲每次说这话时,都会用佩剑挑起他的下巴,“能让你姓莱茵,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那把剑的护手上,镶嵌着弟弟周岁时收到的红宝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