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头疼的人

    难道要他一页一页翻书,一项一项去对?想到这儿,老师一下子就没心情批卷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抱着一堆书的老先生走进了办公室。

    这老先生就是下午上课的老吴。

    他看到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好奇地问:“这是咋回事?”

    老师好像看到了救星,赶紧说:“老吴,你快来看看这试卷。”

    老吴接过余紫嫣的试卷,一看上面的字,就忍不住夸起来:“这字,写得真有个性!”

    然后就认真地看起来。

    余紫嫣听了,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心想吴老师真会说话,这明明是字写得乱,偏要说成有个性。

    周毅这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很。

    他知道老吴在养蚕这块是个高手,可惜因为亲戚站错队,被连累,被派到益民县农场去改造。

    上面看中了老吴的养蚕技术,才把他调到牲畜站来教大家养蚕。

    虽然老吴技术好,但大家都不太看得起他,觉得技术再好有什么用,没背景没靠山,年纪又大了,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估计最后只能在农场里默默无闻地老去。

    老吴看东西的速度特别快,没一会儿就把两张试卷看完了,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他开口说:“周同学答得还可以,最后一道题把知道的所有症状都列出来了。”

    周毅听了,得意地看着余紫嫣,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可老吴接着又说:“不过,写得太简单了,相比之下,余同学的答案更详细。

    她把每种情况的原因、表现都说得明明白白,有些地方甚至还写了怎么治。

    所以,总的来说,余同学的答案更好。”

    说完,老吴还把余紫嫣的试卷递给其他学生看。

    那些学生一个接一个地看,只要认真看过那本养蚕书的学生,都能看出余紫嫣的答案有多全面。

    余紫嫣一开始就对自己有信心,她以前经营生态农场时,夏天偶尔会搞学生体验课,养蚕是必修课。

    为了这个,她特意请了养蚕的专家来教课,自己也学了不少。

    她掌握的养蚕技术,比现在流行的要先进很多,这也是她敢当养蚕技术员的资本。

    答卷一出来,很多男同胞对余紫嫣的看法都变了。

    郑珠更是一脸崇拜,心想培训才几天,余紫嫣就把整本书的内容都记牢了,自己才背了一半。

    怪不得魏廷喜欢她,她确实比自己强多了!

    “这不可能!”

    周毅不服气,大声说,“我的答案都是对的,不能因为她写得比我详细就判她赢。

    再说她还超时了,按时间算,她答的未必比我全面!”

    老吴听了,眉头一皱,说:“超时不超时,得看你们事先有没有说好时间,我只管评卷面答案的好坏。”

    周毅当然不接受,他坚持说余紫嫣超时,坚决不认输。

    余紫嫣一看,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那咱们就算平手吧。”

    余紫嫣越显得大度,周毅就越显得输不起。

    周毅立刻火冒三丈,喊道:“什么平手,明明是你输了!”

    余紫嫣脸色一变,反驳道:“比赛前,你规定时间了吗?你自己答完才说要规定时间,那我还说比赛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呢!怎么不按我说的来?怎么,地球还得围着你转,不按你说的做,太阳明天就得从西边出来?”

    郑珠忍不住笑了,其他男生也觉得周毅太输不起了。

    周毅脸红了,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转身跑了。

    郑珠不屑地笑了一声:“还算是个男人呢,输不起就别比!”

    这么一闹,周毅丢尽了脸,下午都没来上课。

    余紫嫣的人缘却越来越好。

    一些男生放下了成见,主动和她交朋友,还经常向她请教问题。

    至于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女人太强了,惹到她肯定没好果子吃,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周毅。

    放学铃一响,余紫嫣就迅速收拾起书本和文具。

    她和魏廷约好了,他会来接她回家,她心里想着,不能让魏廷等太久。

    当她差不多整理好的时候,一个同学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脸困惑地向她走来。

    那同学说:“余紫嫣,我对桑叶保存那部分内容有点搞不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余紫嫣还没来得及回答,魏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旁边。

    他轻轻推开了同学的笔记本,急切地说:“同学,问题咱们明天再讨论行不行,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家。”

    说完,他把余紫嫣的书包一拎,搭在自己肩上,转头对余紫嫣说:“走吧。”

    然后,他就大步流星地往教室外走去。

    余紫嫣对那个同学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说:“不好意思,你的问题我明天一定详细解答。”

    魏廷身材高大,平时不太爱笑,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印象。

    那个同学看到这情况,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到了畜牧站门口,余紫嫣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惊讶。

    一辆摩托车停在那里!她忍不住叫道:“这……这摩托怎么又在这儿?”

    原来,她刚穿越来的第一天,魏廷就是骑着这辆摩托车,带他们姐弟去救瑶瑶的。

    魏廷一边把书包挂在摩托车上,一边说:“自行车太慢了,太浪费时间,快上车吧!”

    不得不说,摩托车确实快。

    如果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骑摩托车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他们到达大队时,正好赶上队员们下班。

    队员们都在队部门口的空地上还农具。

    魏廷骑着摩托车一进队,几个小男孩兴奋得不得了,立刻跟在摩托车后面跑。

    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尖叫,这一叫,立刻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引来了围观。

    到了队部时,摩托车已经被队里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走不动了。

    队员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问:“魏廷,你这摩托车哪儿来的?”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真摩托,能不能让我骑一下?”

    “大侄子,婶子我还没坐过摩托呢,你就载着婶子在队里转一圈吧!”

    “对对对,也不用多,一个人载一圈就行!”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提各种要求。

    人群外,赵民良看着被众人围绕的魏廷,不屑地“呸”

    了一声,小声说:“不就是一辆破摩托,有什么可炫耀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很羡慕。

    要知道,那可是摩托车!有钱都不一定能搞到的稀罕货!整个益民县都没几辆呢!要不是魏廷骑着它回来,他都想借来玩玩。

    赵全心里头也有点不痛快。

    一个下乡的青年,风头竟然盖过了他这个队长,这是想成为下一个余振霖吗?他站在人群边上,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魏廷,队里刚才要用拖拉机,到处都找不到你。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队里多少事?你在咱们大队都待了这么久了,连不能随便离队这些基本规矩都记不住吗?”

    原本嘈杂的场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队员们看看魏廷,又瞅瞅赵全,心里都明白,队长这是要拿魏廷开刀了,于是都很识趣地闭上了嘴,纷纷退到一边,等着看好戏。

    其实出发前,魏廷专门问过赵全要不要用拖拉机。

    当时赵全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眼瞅着都快收工了,哪还能用上拖拉机。”

    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完全变了一副说辞,明摆着就是要整魏廷。

    魏廷从摩托车上下来,态度不卑不亢地解释道:“地里有什么活儿需要用拖拉机?我现在就去干。”

    赵全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道:“现在去干?早就晚了!等你来了,什么事都耽误了。”

    实际上,地里根本就没有活儿,他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魏廷听了,微微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赵全见状,接着说道:“魏廷,你这么没有集体意识,会带坏其他人的。

    为了公平公正,必须得严肃处理你。

    作为惩罚,扣你两天工分。”

    拖拉机手一天能挣十个满工分,这一下子扣两天,就是二十个工分,这惩罚可着实不轻。

    然而,魏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行吧。”

    仿佛完全没把这二十个工分放在心上。

    赵全简直要被气炸了。

    他的目光在摩托车上一扫,说道:“魏廷,你一个知青,每年能挣多少工分,大队里都有账目可查。

    一辆摩托车得好几千块钱呢,你哪来这么多钱买的?你该不会是在搞投机倒把吧!”

    众人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赵全是要把魏廷往绝路上逼。

    要是投机倒把的罪名坐实了,魏廷被批斗、送去农场改造都算是轻的。

    就怕把他当成典型来处理,到时候被送去大西北开荒,甚至更严重的后果都说不准。

    刚才还对摩托车稀罕得不行的那些人,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两米远,生怕被牵连,也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

    魏廷不慌不忙地说道:“队长,您也清楚摩托车有多贵重,就算我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这是余叔叔的朋友,知道余紫嫣手臂受伤了,特意把摩托车借给我,拜托我每天接送她上下学。”

    这一番话,既解释清楚了摩托车的来历,又说明了他每天接送余紫嫣的原因。

    不是他和余紫嫣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而是受人之托,纯粹帮忙而已。

    魏廷这人,本来不爱多费口舌。

    但他注意到,刚才带余紫嫣回来时,几个妇女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这些女人就爱捕风捉影,他担心她们到处乱说,所以特意多说了几句。

    赵全有连着几次都没占到便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魏廷不会去哄他,也没再搭理他,只是说:“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骑上摩托,带着余紫嫣慢慢离开了。

    赵全有一看,气得追了几步,结果被摩托尾气喷了一脸。

    魏廷当着大伙的面让他下不来台,这让他还怎么管知青和队员?赵全有气得直哆嗦,但还是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唉,余振霖不在了,没人能管魏廷了。

    就怕到了抢收的时候,他还这么任性……”

    他话没说完,但给大家留足了想象空间。

    公家的东西私用就算了,要是耽误了夏收,那可关系到大家分粮食的事。

    粮食可是关系到大家吃饭保命的大事。

    队里本来就有不少人看魏廷不顺眼,赵全有这么一挑拨,对魏廷不满的人越来越多。

    接下来的几天,赵全有小动作不断。

    每次魏廷去接余紫嫣,他就故意在队里大声嚷嚷找魏廷干活,把大家对魏廷的不满情绪不断激化。

    他还让自己老婆时不时地在一旁带节奏,暗示魏廷和余紫嫣之间关系不简单。

    他老婆和其他妇女闲聊时说:“他们又不是亲兄妹,天天坐一辆车,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着挺正经的,可背地里呢?”

    “天天这么接送,就算是正经夫妻也没这么黏糊的。”

    “哎呀,这要是他俩真有什么丑事传出去,可就把我们队的名声给毁了,到时候我们队的姑娘小伙儿嫁娶都得受影响……”

    就这样,谣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队里的妇女们中间迅速传开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余紫嫣回到家,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香味。

    钱老太正在院子里摘菜,看到他们回来,就热情地留魏廷一起吃晚饭,说:“今天炖了云豆腊猪蹄,吃了以形补形。”

    厨房里,一口大锅稳稳地放在灶台上,锅里的云豆猪蹄正翻滚着,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在演奏一首美食之歌,热气带着香味弥漫开来,让人馋得直流口水。

    “咱们家新搭的灶台,能用了吗?”

    余紫嫣声音清脆地问。

    钱老太太听到声音,慢慢走过去,脸上带着点神秘色彩,小声说:“今天中午你家老二可是真心诚意地请过灶神了,从今天开始,咱们这灶台就能正式生火做饭了。”

    虽然在当时,供奉灶神被看作是封建迷信,上面明令禁止,但大家心里对这种传统信仰还是有些坚持,嘴上不说,私下里却都偷偷保持着这份敬仰。

    余紫嫣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一下子扑进钱老太太怀里,双手抱住老人,身体轻轻摇摆:“奶奶,您真好,我最喜欢您了!”

    钱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哪听过这么直接又热情的表白,脸一下就红了,又害羞又高兴,顺手拿起旁边的菜叶,轻轻点了点余紫嫣:“你这丫头,就会逗我开心。”

    余紫嫣嘻嘻笑着,灵活地跳开,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转身回屋放下书包,不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