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余紫嫣笑盈盈地听着,完全不嫌麻烦。

    反而是孙建设听得不耐烦了,他打断魏廷:“你怎么像个碎嘴老太婆似的,说这么多谁记得住!赶紧走吧,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魏廷没理他,只对余紫嫣说:“总之,照顾好家里,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呼……

    终于摸到了。

    她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魏廷心里也暖暖的。

    他把手收回来,攥成拳头塞进口袋,转身就走。

    转身的一瞬间,他脸红得厉害。

    孙建设追上魏廷,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笑嘻嘻地问:“嘿,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啦?说实话,你们站一起还挺般配的,一个聪明漂亮,一个貌美如花。”

    魏廷立刻板起脸:“别瞎说,紫嫣才十六岁,还未成年呢。”

    孙建设一听,立刻抓住话柄,嬉皮笑脸地说:“那等她成年了,不就行了吗?”

    魏廷面无表情,默认了。孙建设捂着嘴偷偷笑。

    其实魏廷和余紫嫣确实挺般配的,两个人都长得好看,站一块儿特别赏心悦目,性格也挺搭的。

    就在刚刚分别时,魏廷那张嘴就跟开了闸一样,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周围的人早就听得一脸无奈,都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他拉走。但余紫嫣一点不介意,还乐呵呵地听着,显得特别认真。这不正说明两人性格合得来吗?

    看着他们相处的样子,孙建设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爸妈。他妈妈总爱唠叨,而他爸爸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孙建设突然明白了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对象。

    魏廷可没想到孙建设会想这么多。他只是多叮嘱了几句而已,结果孙建设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过,他已经开始想念余紫嫣了。她回娘家后,是不是已经去看望小姨了?一年多没见面,李福苗瘦得厉害,精神状态也很糟糕!

    余紫嫣回到家后,发现家里几个孩子都在午睡,于是端着留下的豆乳盒子去了李家。柳叶正在院子喂兔子,余紫嫣走过去和她闲聊:“小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李福苗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柳叶不想让她多问:“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乱打听。”

    “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告诉我吧!”余紫嫣拽着柳叶的衣服角,歪着头嘟着嘴撒娇。

    柳叶被她缠得没办法,就把知道的情况全说了。原来李福苗身体不好,不容易怀孕。嫁给牛家几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婆婆嫌她不会生儿子,丈夫也开始慢慢疏远她。她在婆家的日子很难熬,干最重的活,吃得最少,还经常被打。

    说到这儿,柳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当初她刚和李福田好上的时候,李福苗还没嫁人。那时的李福苗漂亮又精神。短短几年,才三十岁的李福苗就被折磨得像老太婆一样。柳叶庆幸自己嫁给了李福田,丈夫对她好,婆婆也对她不错。她生了香香后一直怀不上,婆婆也没给她脸色看,还安慰她说新时代男女平等,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不过柳叶知道,婆婆其实喜欢男孩,只是心疼她才没明说。

    余紫嫣听了直叹气,别说现在,就是几十年前,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

    余紫嫣问:“那咱们的小姨呢?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按照余紫嫣的意思,如果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干脆离婚算了。

    “你小姨还能怎么想?她也觉得自己没生儿子,只能忍气吞声。”

    余紫嫣不屑地撇嘴:“我可没见过春天种绿豆,秋天能变黄豆的道理。”

    生男生女明明是男人的事,却让女人背了几千年的黑锅。

    柳叶拍了她一下,笑着骂道:“你这些歪理在家说说算了,千万别出去乱讲。”

    “知道了。小舅妈,你喂完兔子就进屋,我做了豆乳盒子,你尝尝。”说完,余紫嫣就先回屋了。

    钱老太在家里四处翻找东西,李福苗抱着女儿坐在边上和她说话。

    "家家,你在找什么呢?"余紫嫣问。

    "我在找我的旧衣服,洗好了给你小姨穿。"

    余紫嫣把豆乳盒子放到堂屋桌上:"我妈留下好多衣服,小姨要是不介意的话,全拿走吧。放着也是浪费,给人用比较合适。"

    "我姐姐的衣服都很新,给我穿太可惜了。"李福苗低声说道。

    "衣服不就是拿来穿的嘛,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余紫嫣满不在乎地说。

    她挨着李福苗在长凳上坐下,跟牛青青打招呼:"青青,我是你大表姐,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姐哦。"

    牛青青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接着害羞地躲进李福苗怀里。

    这孩子真内向!

    要是换成瑶瑶,肯定骄傲地仰起头:"哼,你说是大姐就是大姐,你是谁呀?"

    余紫嫣安慰了她几句,随手拿出一颗糖:"给你。"

    牛青青看到糖,眼睛里满是渴望。

    可她还是强忍住没吃,摇摇头。

    余紫嫣直接把糖塞给她。

    小姑娘攥着糖,既不敢吃也不敢丢,急得快哭了,身子直晃。

    李福苗拍拍女儿的脸:"大表姐给的,你就吃了吧。"

    小姑娘没吃,反而把糖递到李福苗嘴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吃,青青不喜欢吃糖!"

    哪有小孩不喜欢糖的?

    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里发酸!

    李福苗眼眶一下子红了,把糖推回去,哽咽着:"妈妈不吃,青青吃。"

    母女俩你推我让,最后把糖掰成两半,一人一份。

    糖入口后,小姑娘满足地眯起眼睛:"妈妈,这糖果可真甜!"

    李福苗擦掉眼泪,用力点点头:"真的很甜!"只有在娘家的时候,她才感到这种甜蜜。

    唉,可惜,她已经嫁人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温暖的家里去了。

    柳叶喂完兔子进来,大家就围坐一起吃起了豆乳盒子。

    柳叶口才不错,几句话就把屋里弄得热闹非凡。

    李福苗也被大家的笑声感染了,仿佛把烦恼都抛到了脑后,回到了未出嫁时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难得露出笑容,看起来格外开心。

    牛青青从没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只顾着低头猛吃,嘴巴周围都沾上了豆粉。

    老李家这一片欢声笑语,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时,在省城的火车站,狄徽瑾拎着个行李包下了火车。

    她那出众的模样,精致的装扮,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有人羡慕,有人嘲笑,还有人议论纷纷:"看呐,她的头发是卷的呢。你们说是天生的,还是烫的?"

    "你真笨,天生的卷发哪有这么好看的,肯定是烫的啦!"

    "不过,这个女人穿得也太显眼了吧!她就不担心那些戴着红袖章的人来找她麻烦吗?"

    "你就少见多怪了!我们这些普通人哪敢这么穿出去?就算想也不敢,想也不敢,有胆也没钱!能这样打扮出门的,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官太太。她们有权有势,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红袖章呢?"

    "啧啧,难怪!难怪很多人都想着当官往上爬,原来好处这么多。"

    "嘘……快走,她往这边看了。快走快走,要是让她听见了,找来红袖章怎么办。"

    这些人议论几句后便散去了。

    狄徽瑾整理了一下精心护理的卷发,下巴抬得高高的,冷哼一声:"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完全没有品味!"

    狄徽瑾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踩着高跟鞋走到车站的服务台,打算叫辆出租车去人民饭店。

    然而工作人员告诉她,至少要等三小时才能坐上出租车。

    狄徽瑾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难道要让她站在火车站外等三小时,让人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她?

    狄徽瑾生气地嘟囔道:"这个地方真讨厌!"

    最终,她只能步行过去,一个多小时后才到达。

    等她到饭店时,已经累得不行,哪还有之前的傲气模样!

    她在人民饭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餐,稍微打扮一番下楼,就看到饭店旁停着一辆大货车。

    她刚一露面,货车驾驶室的门就开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男人探出身子,试探性地问她:"您是狄同志吧?"

    狄徽瑾一脸迷茫。

    那人赶忙自我介绍:"我是高猛,专门来接您的司机。"

    狄徽瑾看看高猛的大光头,又指了指后面的大货车:"你该不会是用这个来接我的吧?"

    天!

    狄徽瑾心里直想尖叫!

    她出门总是坐轿车,最差也是苏润桥骑自行车带着她。

    这种散发着恶臭的大货车,她才不屑一坐呢!

    而且那个司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痞气,看起来就不靠谱。

    她长得这么漂亮,万一路上这家伙起了歹意,对她动手动脚的,那该怎么办?

    高猛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憨笑两声解释说:"我长相虽丑,但为人很实在。关键是,我的开车技术一流。"

    狄徽瑾内心真想换掉这个司机,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打个出租车都要排好久的队。

    不坐他的车,这次行程肯定泡汤。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回不去了,让苏润桥那个醋罐子知道,肯定又要闹别扭。

    她不敢把高猛赶走,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吧,那咱们赶紧上车出发吧。"

    狄徽瑾自己努力爬上车。

    高猛瞧她那骄傲劲儿,心想还是别惹她自讨苦吃,干脆爬上自己的位置坐好了。

    等狄徽瑾系紧安全带,他一脚油门,车子就往益民县农场去了。

    这辆大货车真够呛,味道冲鼻得很!

    这能不难闻嘛!

    高猛清晨六点半就过来接她,打算趁凉快早点回县里。

    谁能想到狄徽瑾拖拖拉拉到十点半才下来。

    大货车在太阳底下暴晒三个多小时,能不臭嘛!

    狄徽瑾一路开着窗,捂着鼻子,甚至把脑袋探到窗外。

    马路上灰尘飞扬,四小时后车停在农场门口,她的脸好像盖了一层泥土。

    精心化好的妆全都花了。

    现在的她哪还有官太太的模样,简直像只刚从泥地里钻出来的猴子。

    不仅如此。

    到了益民县,柏油路变成坑洼的土路,震得人难受。

    开了一个多小时土路,狄徽瑾的胃都要翻了,吐了好多次。

    车子稳稳停在农场门口时,狄徽瑾急忙开门下车,跑到路边扶着树干猛吐。

    她胃都空了,吐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高猛在旁边问:“狄同志,你还好吗?”

    狄徽瑾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觉得我像没事人吗?”

    “没事就好,”高猛擦了擦光头,“那你先把车钱结了吧。”

    他不想再拉这个女人了,太娇气,事多,还折腾人。

    狄徽瑾拍着胸脯,不高兴地说:“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给。”

    说完,她拉开手提包,拿出一张十元递给高猛。

    高猛:“就十块?”他一天都被她耽搁了。

    狄徽瑾咬牙:“……你开车技术那么差,十块已经不少了。行行行,再给你加十块,总可以了吧。”

    高猛接过钱,说了句:“谢谢惠顾。”转身就上车走了。

    等车开远了,狄徽瑾才走向农场大门。

    看门的老头看了看狄徽瑾,虽然她现在狼狈不堪,但穿得确实讲究。

    老头热情地领她进办公室,朝里喊了一声:“场长,有人找你。”

    场长一听,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儿出来迎接。

    他一看到狄徽瑾,眼睛亮了,心里暗暗夸赞:这女人真好看!

    比家里那个黄脸婆强多了。

    不过,他也不敢乱想。

    看这女人的打扮和气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他还不到为一个女人冒险的地步。

    于是,他笑着迎上前去:“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狄徽瑾特别不喜欢场长看她的眼神,太轻佻了,让她浑身不自在。反而刚才那个长相凶狠的司机看起来更靠谱些,虽然长得凶,但至少是正经人。

    一路上司机都紧张兮兮的,连正眼看她都不敢,生怕自己失礼。可眼前的这位大哥,目光就像要扒了她的衣服一样,直接又露骨。

    高猛心里委屈极了:我只是因为天太热才脸红的,跟你的美貌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眼下还得靠这位场长帮忙,狄徽瑾没把心里的不痛快表露出来。

    她轻轻哼了一声说:“你们这儿有个叫余霜儿的没有?我要找她。”

    “有有有!您请坐,我这就喊人!”农场的大喇叭一响,二十分钟不到,余霜儿就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