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辰是谁？
那是属螃蟹的，横着走惯了！
他硬是挤了上来，还从兜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阴钱，说是车费。
别看这阴钱不起眼，那可是带着功德的，对它们这些鬼怪来说，就跟贴了符的桃木剑似的，碰一下都嫌烫手。
既然收了钱，按规矩就得让人家上车，这是道上的“规矩”。
当时，恶鬼司机还搁那儿心里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公交车可是它的怨念所化，整个儿一移动鬼蜮，谁上来都得听它的摆布。
在它那双鬼眼注视下，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痞无赖，都得被恐惧给吞了，变成它手里头的提线木偶！
可谁成想，张辰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反手就掏出两张黄纸片儿——镇魂符，直接拍在了它脸上，把它那双摄人心魄的鬼眼给封了个严严实实。
恶鬼司机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这感觉就像裤子都脱了，结果你给我看这个？
后来，周雅晴也上了车。
恶鬼司机本来琢磨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那些魍魉一拥而上，直接把张辰给撕吧了，来个毁尸灭迹。
可结果呢？
张辰就跟逗小孩儿玩似的，三拳两脚就把车厢里头最能打的健身鬼给撂趴下了，还踩在脚底下“嗷嗷”直叫唤。
这下，恶鬼司机算是彻底蔫了，心里那点儿小火苗“噗”地一下就灭了。
打不过，那是真打不过。
它现在是啥也不想了，就想赶紧把这尊瘟神给送走，连带着那个吓得直哆嗦的女孩，爱上哪儿上哪儿，只要别在它这车上待着就行！
可张辰呢？
不仅不麻溜儿地下车，还腆着脸让它把车开到派出所去！
这简直就是骑在它脖子上拉屎，欺负鬼欺负到家了！
恶鬼司机只觉得一股子邪火“噌”地一下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差点没把它的天灵盖给掀飞喽！
“司机师傅，我得把这耍流氓的送到警察手里，您受累，把车往派出所开。”
张辰见司机半天没动静，以为他没听清，又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他心里还直犯嘀咕：这司机师傅咋这么不开窍呢？
咱这可是见义勇为、弘扬正能量啊！
更何况，这还现场直播呢，这么多双眼睛瞅着，等回头警察叔叔一调查，那还不得给你颁个锦旗、发个奖状啥的？
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小伙子，听大娘一句劝，要不……劝你赶紧离开这辆车。”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老太太，颤巍巍地开了口。
她声音不大，还带着点儿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口陈年老痰。
在周雅晴的眼中，老妇人重新变回了人形。
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倒是挺慈祥，像自家奶奶一样。
只是，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像是抱着什么宝贝疙瘩似的，生怕被人抢了去。
周雅晴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
那帖子里说，这404路末班车上有个老太太，总是劝那些阳气弱的男生赶紧下车……
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这么说，她还真是个鬼？
不过，虽然是个鬼，但心眼儿好像还不坏，至少比那个凶神恶煞的司机强多了。
“大娘，这事儿我既然碰上了，就必须管到底！”
张辰冲老太太摇了摇头，语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不把这流氓送到派出所，我铁了心要留在这！”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老太太八成是不想让他跟司机起冲突。
这404末班车的司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估计平时没少干缺德事。
张辰把网上那个帖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发觉得，那发帖的哥们儿肯定不是啥正经人，说不定就是个爱吹牛、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把黑的说成白的，吓唬人玩呢。
他朝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大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然后又扯着脖子朝驾驶座喊：
“我说司机师傅，您倒是麻溜点儿啊！这都几点了，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他这话说得客气，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下命令。
虽然张辰态度和善，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心里更是没憋半点儿坏水。
可周雅晴和车上那些个奇形怪状的“乘客”，却都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让你丫的开车就赶紧开，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给脸不要脸！
呼哧，呼哧……
车厢里，隐约能听到司机那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拉风箱似的，一声紧似一声。
周雅晴和其他那些“乘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都跟被点了穴似的，僵在了原地。
这气氛，太诡异了，简直比恐怖片还吓人。
车里没开灯，黑咕隆咚的，方向盘前那个鬼影越发朦胧，看不真切。
只能看到它那双眼睛，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黑血，顺着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往下淌，把下巴都给染黑了，看着就瘆得慌。
恶鬼司机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惨白，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它在跟自己较劲，在理智和怒火之间疯狂挣扎。
最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
它，认怂了。
只见公交车的后门，在“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地关上了。
紧接着，车身猛地一晃，像是受了惊的野马，猛地蹿了出去。
公交车绕过了和平路，朝着最近的派出所歪歪扭扭地驶去，像喝醉了酒似的。
“咦？”
周雅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等等，我……我就是不想走！
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下彻底走不了了！
“那个……美女啊，待会儿到了派出所，你可得给我做个证啊，这年头，好人难当，我可不想被讹上。”
张辰注意到了周雅晴脸上的惊慌，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他这话说得，好像真是怕被当成流氓似的。
周雅晴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更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做证？咱这是撞鬼了啊！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总觉得张辰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深意，自己要是贸贸然开口，说不定会坏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儿，周雅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朝四周飞快地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