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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回到黑店

    胖子虽说胖,有时候也冲动,但人并不是个傻子。

    他再冲动也懂,能让张链子这种世家子弟瞪红眼的玩意儿,绝非凡品。

    “季爷……”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道谢又觉得词穷,最后只憋出句,“您这药……真的比我爹藏的茅台还金贵啊。”

    张链子嗤地笑出声,拿绷带抽了下他的石膏:“丢人现眼!三斤金饼?给你十箱也换不来人家指尖一滴!”

    柳冰翻着白眼补刀:“当年摸金符主拿亲传弟子换续骨粉,人家都没点头,你那金饼留着熔了打棺材吧。”

    季如尘没接话。

    续骨粉是当年系统奖励他的配方,因此拿出来用用倒也无所谓。

    这药粉虽不像传说中“枯骨生肌”那般神乎其神,却能在断骨处形成金色骨痂,加速愈合。

    方才洒在胖子腿上的量,按系统说明,足够让碎裂的胫骨在三日内重新连接。

    看着张链子和柳冰震惊的模样,季如尘懒得解释这药的来历。

    胖子咧嘴不好意思地笑,挠着绷带下的脑袋嘿嘿两声:“是我贪得无厌了,对不住啊季会长。”

    他往床上一缩,石膏腿不小心撞到床头柜,发出“咚”的声响。

    季如尘淡淡摇头:“没事。”

    张链子瞥了胖子一眼,从兜里摸出枚铜钱抛着玩:“得了吧你,刚才还惦记拿金饼换呢,这会儿知道客气了?”

    柳冰无奈地摇摇头:“真是见钱眼开的性子,改不了了。”

    病房里响起细碎的笑声,胖子缩着脖子嘿嘿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把石膏腿照得发亮。

    胖子为了转移话题,一拍大腿,笑得绷带都跟着颤:“那有这神器,过几天我也能下地了!到时候下斗必须带上我啊哈哈哈!”

    他晃着吊在半空的腿,活像只被拴住的胖企鹅,“今天你们先去探路,可不许背着我摸金!少了我这倒斗界鲁智深,你们可缺少了一大战力!”

    张链子把铜钱往胖子肚子上一丢:“知道了知道了,胖爷您这重要战力,缺了谁也不能缺您。”

    柳冰收故意逗他:“放心,要是挖到金砖,保证先给你垫床底下,省得你腿好了又惦记换药粉。”

    “哼!”

    胖子扭过头,石膏腿却偷偷勾住季如尘的背包带:“季爷您可别被他俩带偏了!我跟您说,上次那黑店地窖肯定有机关……”

    他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把探路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

    季如尘任他拽着背包,听着他中气十足的指挥,摇了摇头,“你先老老实实养着吧,放心,我们会带着你的。”

    很快。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病房,季如尘屈指敲了敲床头柜:“收拾东西,办出院。”

    张链子正用没受伤的手往背包里塞纱布,闻言挑眉:“不等护士来拆线?”

    柳冰已利落地叠好病号服,从抽屉深处摸出三枚青铜铃铛:“胖子那腿敷了续骨粉,咱也该撤了。”

    胖子在牵引床上急得直晃石膏腿:“链子啊,这东西得带上,还有床头柜第三格藏着半块压缩饼干!也一起带上!”

    张链子翻了个白眼,“胖子,你那些东西就之后自己带着吧。”

    季如尘没有理会后面这些人,而是径直来到了护士站。

    护士核对病历的当口,张链子瘸着腿跑来,手里扬着缴费单。

    病房里,胖子还在指挥柳冰,张链子则把他的石膏腿用绷带固定在床头,免得这货趁人不备溜下床。

    当柳冰最后检查完背包里的朱砂、黑驴蹄子时,季如尘已站在门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吉普在暮色中驶进桂花坪,山路旁的桂树沙沙作响。

    望月农家乐的木门还挂着上次没扯断的铁链,门板上的黑狗血符纸虽有些褪色,却没被破坏的痕迹。

    季如尘推开车门,鞋底碾过院门前落满的桂花,空气中只有清甜的香气和泥土的潮味。

    张链子摸出钥匙晃了晃:“看来那对父子还老实待着。”

    他拧开铁链时,门轴发出“吱呀”轻响,堂屋里光线昏暗。

    柳冰环顾四周:“和上次离开时一样,没变化。”

    来到前厅。

    季如尘推开木门时,朽木味混着淡淡的霉气扑面而来。

    堂屋中央的青石板上,黑店老板父子直挺挺躺着,四肢摊开像两具破败的木偶。

    老板的灰布鞋露着脚趾,儿子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棉絮,两人都闭着眼,胸口毫无起伏,连苍蝇落在脸上都不动弹。

    “我去!可别真饿死了!”

    张链子扔了火折子就往前冲,膝盖撞到倒地的条凳也没察觉。

    他蹲在老板身边探鼻息,又伸手戳了戳对方的喉结,突然跳起来拍胸脯:“没死没死!气儿弱得跟游丝似的,不过还喘气!”

    柳冰蹲到儿子身边,指尖按在他手腕的动脉上,冰凉的皮肤下总算有微弱的跳动。

    而三人的脚步声很快便惊得老板眼皮猛地一颤,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结像生锈的齿轮般艰难滚动。

    浑浊的眼珠转了半圈才对上焦,枯树皮似的手哆嗦着去抓季如尘的裤脚,却在半空无力垂落,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比破风箱还哑:“水……”

    老板儿子的棉袄领口结着干涸的涎水,被张链子扶起时,整个身子软得像团破棉絮,后颈的骨头隔着皮都硌手。

    他盯着屋顶的蛛网眨了半天眼,才用指甲盖刮了刮干裂起皮的嘴唇,舌尖舔过嘴唇缝隙时,渗出血丝来:“饿……”

    张链子刚把水壶凑到老板嘴边,对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那双手瘦得只剩骨头,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季如尘身后:“我老婆呢?!”

    老板儿子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嘶哑的嗓音震得房梁落灰:“我妈呢?!你们把她藏哪儿了?!”

    两人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锁骨在薄皮下凸起如刀棱,每喘一口气都带着风箱似的杂音。

    老板儿子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棉絮,露出的手腕细得像孩童,却还在拼命摇晃柳冰的胳膊,干裂的嘴唇因为激动渗出血珠,混着涎水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