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勇本就因为少分了钱心里不痛快,一听这话,立刻找到了出气口。
“就是啊!妈说得对!你不能光想着自己!”他捂着还疼的脸颊,含糊不清地帮腔。
杨国明和杨国强也立马附和:
“妈给我们的可是娶媳妇的钱,你就别争了!”
“是啊,我们还指望着用这钱说媳妇呢!”
杨国忠被亲妈和兄弟们一通指责,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蔫了的郑丽娟,最后只能憋屈地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了,妈。”
郑丽娟狠狠剜了杨国忠一眼,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吱声。
张佩珍见状,这才继续开口,“说完钱,再说粮食。”
她目光在屋里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
“家里的粮食,不管粗粮细粮,咱们按九个人头平分。待会儿,我会把各家的口粮都称出来,用麻袋装好,你们自己顾人或者自己想办法,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弄走。”
“柴火,”她顿了顿,“咱们家后山那片柴火垛,分成六份。我,杨胜利,你们四个儿子,一人一份。”
“至于院子里那几只老母鸡,还有那只芦花大公鸡,那都是我一把米一把菜喂大的,谁也别想打它们的主意,不分!”
“锅碗瓢盆这些家什,”张佩珍继续道,“也都是我当年一件件置办回来的,不可能分给你们。”
儿子儿媳们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不过,”张佩珍话锋一转,“在你们自己置办好锅灶家伙之前,家里的可以先借给你们用。但是有一条,用完了,必须给我原样洗刷干净,不准弄脏弄坏!”
众人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纷纷点头。
最后,便是这赖以生存的房子了。
张佩珍的目光在逼仄的堂屋里扫过。
“眼下,国忠和丽娟住东厢房那一间。”
“国勇住西厢房靠南那一间。”
“国明和国强,你们俩现在挤在西厢房靠北那间对吧?”
杨国明和杨国强赶紧点头。
“国英和国琼,一直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
她说完,眼神冷冷地瞥向一直缩在墙角,脸色铁青的杨胜利。
“杨胜利出轨通奸,败坏门风,这种人,没资格再住在这个家里,今天就给我扫地出门!”
这话一出,杨胜利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凭什么!凭什么把我扫地出门?!这房子也有我的一份!”他嘶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
张佩珍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扫你出门,不正好成全你去跟你的姘头郭秀秀双宿双飞吗?我可听说了,郭秀秀家那小院儿,也有两间亮堂堂的大瓦房呢,刚好给你们这对‘恩爱夫妻’当新房!”
这话恶毒又刻薄,气得杨胜利浑身发抖,脸都成了猪肝色。
“你!你个毒妇!”他指着张佩珍,嘴唇哆嗦着。
张佩珍全然不理会他的怒骂,继续安排:“国琼,国英,你们俩今晚就搬到正房主卧来,跟我一起住。你们原来住的那间舞姿,就腾出来给国强。”
她看向四个儿子:“这样一来,国勇、国忠、国明、国强,你们四兄弟,一人一间房,宽敞明亮,也方便你们将来娶媳妇儿进门,免得委屈了人家姑娘。”
杨国明和杨国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对他们这些半大小子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娶媳妇也更有底气了!
杨胜利见自己的抗议完全被无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那……那我送给你的那对金耳环呢?”
张佩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哦?你说那对耳环啊?”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撕扯下来的金耳环。
“你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那是你特意买来送给我的吗?既然是送给我的,那现在,它就是我张佩珍的私人财产,”她挑眉看着杨胜利,一字一句道:“你——还——想——要——回——去——啊?”
杨胜利被她噎得脸色更加难看,气急败坏地吼道:“那根本就不是送给你的!那是……”
“那是送给郭秀秀的,对吧?”张佩珍截断他的话,眼神骤然变冷,“既然如此,你这就是婚内出轨,用夫妻共同财产讨好姘头!咱们现在就去找村长,再喊上族老,然后直接去公社报公安!你看看公安同志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杨胜利被“报公安”三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是真怕了张佩珍这鱼死网破的架势了。
张佩珍冷哼一声,将金耳环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
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村长李大山,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村长,最后还有一件事,得麻烦您给做个公证。”
李大山点了点头:“佩珍家的,你说。”
“咱们家那几亩承包地,”张佩珍缓缓说道,“就按照咱们家现在的人头,重新分一下。具体怎么分,田界怎么划,就全权拜托村长您了。分好之后,地契上的人名也得改过来。往后,各家种各家的地,收成也归各家自己,谁也别再眼红谁的。这事儿,就辛苦村长您了。”
李大山在一旁听着这一切,眼里里满是痛心和无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这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闹到了这一步?”他看向杨胜利,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胜利啊,你说你,糊涂啊!”
杨胜利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梗着脖子狡辩:“还不是因为她张佩珍太斤斤计较!她要是肯忍让一下,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
张佩珍听着这话,眼底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二话不说,猛地抄起身边的一条板凳,狠狠朝着杨胜利面前的地上砸了过去!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堂屋里炸开,木屑纷飞。
那板凳腿儿几乎是擦着杨胜利的脚指头过去的,要是再偏一点,他的脚非得砸肿了不可!
吓得杨胜利“妈呀”一声,猛地往后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
不光是他,就连见多识广的村长李大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他刚刚想说出口的劝和话,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张着嘴,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他看看地上那条已经缺了条腿的板凳,又看看面沉如水、眼神骇人的张佩珍,心里直打鼓。
这佩珍嫂子,今天是怎么了,这脾气也太爆了!张佩珍冷漠地看着魂飞魄散的杨胜利,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字字带着寒气:“我要是不斤斤计较,我就大刀阔斧。”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剜着杨胜利的眼睛。
“说不定哪天晚上,趁你睡着了,我就直接拿把剪刀,”她顿了顿,语气越发阴森,“把你那玩意儿给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