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村里几户人家的灶房里,都飘起了鱼香。
“这鱼……真香啊!”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阳哥儿,你这手艺,是从哪儿学的?比镇上馆子里的厨子都强!”
几位被请来的村民,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都是朴实的庄稼汉,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受了苏阳的恩惠,反倒有些局促,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话。
“苏二哥,我敬你一碗!”
一个年轻汉子端起粗瓷大碗,
“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就没了!以后有啥事,你尽管吩咐!”
“对,苏二哥,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举碗,向苏阳敬酒。
苏阳笑着一一回敬,心里暖洋洋的。
这年头,人情比金子还贵重。
正当屋里欢声笑语,气氛热烈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苏二!你给老子滚出来!看看老子今天逮了多少鸟!”
这声音,跟杀猪似的,难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不用问,肯定是赖守义那小子。
“别理他,”
苏阳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头也没抬,
“这小子,肯定是抓了几只鸟,没地方嘚瑟,跑这儿来了。咱吃咱的,让他自个儿在外面叫唤去!”
他根本没把赖守义放在眼里。
与其跟这种人浪费口舌,还不如多吃几口鱼,他正饿得慌。
“苏二!你个王八羔子!有种你出来!”
赖守义在院外跳着脚叫骂,
“你再不出来,老子可就进去了!……咦?什么味儿?这么香?”
他抽了抽鼻子,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口水顿时就流了下来。赖守义闯进门,那架势就跟进了自家后院似的,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苏二!你给老子滚出来!”
人还没见着,这破锣嗓子就先嚷嚷开了。
苏阳权当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
倒是赖守义,一进屋,目光就被桌上那一盆盆的鱼肉给吸住了,拔都拔不出来。
苏阳今天摆这桌酒席,图的就是个热闹,自然不会抠抠搜搜。
五条大鱼,足足炖了两大盆,鱼肉堆得像小山一样,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杂粮面也下了血本,十几斤是有的,就为了让大伙儿吃个肚圆。
鱼汤的鲜味儿,混着锅贴那股子焦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赖守义肚子里的馋虫立马就造反了。
他看了看自己带来的那几只瘦骨嶙峋的小鸟,再看看桌上肥美的鱼肉,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哟,这不是赖小二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苏阳居然主动跟赖守义打起了招呼,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热情。
要知道,平时这俩人可是水火不容的。
苏阳眼角微微一挑,余光瞥了石头一眼,开了口:“石头,去,为赖小二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让他也尝尝鲜。”
这话一说,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几个原本对苏阳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村民,脸色立马就变了。
有人心里直犯嘀咕:这苏二,还是改不了那副怂样,一见村正的儿子就矮了半截,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石头心里也憋屈得慌。
他想追随的是个敢作敢当的英雄汉,可不是这种见风使舵的软骨头。
可毕竟之前已经答应了苏阳,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照着苏阳说的去做。
他走到桌边,黑着脸,极不情愿地舀了半碗鱼汤。
动作那叫一个粗暴,汤都洒出来不少。
碗里清汤寡水,连块鱼肉的影子都没有。
谁让你只说盛汤,没说盛鱼呢!石头在心里暗自嘟囔。
赖守义盯着碗里那点儿可怜的汤水,又看看石头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心里那股邪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他真想把这碗汤直接泼到石头脸上去。
可闻着那勾人的香味,这手就是不听使唤。
他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把碗凑到了嘴边。
咕嘟……
鱼汤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紧接着,赖守义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就这么一口,他彻底被这鲜美的味道给俘虏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必须得把这鱼的做法弄到手!
苏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赖守义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站起身,走到赖守义身边,亲手给他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
还一边夹,一边“耐心”地教他怎么挑鱼刺,怎么吃鱼肉更香。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屋里其他人都看呆了。
赖守义更是有点懵,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挑着鱼刺,一边结结巴巴地问道:
“苏……苏二哥,你这鱼……神了!咋做的啊?教教我呗,以后……以后在这青龙村,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苏阳听了这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做法先不急,我问你,你就不想知道这鱼是从哪儿来的?”
说着,他顺手拿起一块烤得金黄的锅贴,递到赖守义面前:
“你先尝尝这个,这可是跟鱼汤最配的吃食。”
赖守义接过锅贴,轻轻咬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也给吞下去。
这味道……绝了!
比镇上那些酒楼里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吃几倍!
赖守义哪里知道,这青龙村里的人,做饭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不是炖,就是蒸,翻来覆去就这两样。
至于炒、炸这些花样,那是想都不敢想。
这锅贴吸饱了鱼汤的鲜味,又在锅边烤得焦脆,口感上一点儿不比油炸的差,味道自然差不了。
“苏……苏二哥,”赖守义这会儿已经完全被美食征服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苏阳的态度,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你开个价吧,多少粮食,你才肯把这抓鱼的秘方告诉我?”
“秘方?这算不上啥秘方。”苏阳哈哈一笑,
“卧龙沟的鱼多了去了,叉鱼,谁不会啊?”
他指了指外面,“关键是,得知道啥时候去,在哪儿下手,怎么叉才准。”
“你以为我在冰上凿几个窟窿就完事了?”他补充道,
“我这每个冰窟窿的位置、大小,都是有讲究的。这跟水流,跟鱼的习性都有关系。”
“至于叉鱼的角度,这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苏阳看了看周围的人,提高了声音: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就算我告诉你们,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没个十天半个月的练习,根本掌握不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
“与其你们自己瞎琢磨,浪费时间,还不如我直接教你们,大家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