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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痛苦,是只属于抗争的快乐。

    往事乐土里,芽衣沉默不语的走着,脑中还回想着,刚才和阿波尼亚的交谈。

    …………

    “……每个世界的我们,都能【幸福】的愿望。”

    芽衣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

    东方炎之前就说过,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世界原本的命运也并非是如今这副模样,而是如梦境中那般残忍。

    之所以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东方炎在不断的修补,更改,才让世界变成如今的样子。

    而在来到乐土之前,幽兰黛尔也和她们说起过,在第二神之键中和苏的交谈,得知有许多出现了穿越者的平行世界。

    但并不是所有出现穿越者的世界都得到了拯救,相反,有近一半的世界都因穿越者而毁灭。

    那些世界被毁灭的原因有很多,但主要都是穿越者不计后果的胡乱行为,导致世界最终陷入毁灭。

    但真正让芽衣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愿望会成为东方炎的刑罚,那时的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阿波尼亚又为什么要用西西弗斯来形容东方炎?

    “等一下。”

    芽衣突然想到了什么,东方炎希望所有的世界的她们都能获得幸福,但有近一半的平行世界被穿越者所摧毁。

    也就是说,东方炎要去拯救那些被穿越者所摧毁的世界,去和那些同样身为穿越者的人战斗!

    但是这么多的世界,总有他来不及拯救的,所以……

    “……他会因为无法拯救那些世界,无法拯救那些世界的我们而痛苦。”

    芽衣几乎是在瞬间就理清了原因。

    “没错,芽衣小姐,这就是东方炎先生的命运。”

    阿波尼亚轻柔的点点头,肯定了芽衣的猜测,她双目低垂,眼中充满怜悯。

    “他和凯文一样,但又不一样。”

    “他们都很在乎自己身边的人,都有过想要成为英雄的梦想。”

    “但凯文是在命运的推动下,不得不成为救世主,而他,则是自己选择要成为你们的救世主,去拯救那些世界。”

    “他将走上一条与凯文不同的【救世】之路,一条只有他自己的路。”

    芽衣捏紧了拳头,愤怒与不安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没必要这么做,那些世界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些世界的我们甚至都不认识他!”

    “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芽衣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失控,她不明白,为什么东方炎要去拯救那些与他无关的平行世界。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救得了每一个世界!但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愿望,芽衣小姐。”

    “………”

    阿波尼亚的这句话像一盆凉水,浇灭了芽衣心中的怒火。

    是的,正因为东方炎心怀着[想要每个世界的她们都能获得【幸福】]的愿望,所以他才会去拯救那些世界。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像西西弗斯那样,去重复那明知毫无意义的行为。

    即使知道自己拯救不了所有的世界,但他依旧选择坚持自己内心的理想。

    想到这里,芽衣突然想起一个关于西西弗斯的经典问题。

    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是快乐的吗?

    有人认为他是痛苦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他明知自己终会失败,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将巨石推向高山,又一次次看着它从山上滚落。

    明知一切皆为徒劳,却不得不继续,所以西西弗斯必然是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但也有人认为他是快乐的,因为他在抗争,与神赋予的命运抗争。

    每当他将巨石推向山顶,他就是在向神赋予的命运发起挑战,众神想让他绝望,但他却乐于体验这一次次的失败,并不断的发起挑战,直至死亡将他带走,他都从未放弃过抗争命运的想法。

    西西弗斯的身上可以看到两个主要论点:反抗和荒谬。

    西西弗斯是反抗的英雄,在凡人看来痛苦的永罚,在西西弗斯看来是荒诞的快乐。所以他也是荒诞的英雄。

    因此对西西弗斯来说,即使是痛苦,也是反抗的快乐。

    而如今,芽衣也对着阿波尼亚问出了与之相仿的问题。

    “阿波尼亚,你觉得…炎在拯救那些世界的过程中,是快乐的吗?”

    阿波尼亚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惊讶,她低下头闭目沉思,随后缓缓开口。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芽衣小姐。”

    “在拯救那些濒临毁灭的世界时,他是快乐的。”

    “不是因为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力量而快乐,而是因为自己能够拯救他人而快乐,也是因为能阻止一个世界的毁灭,阻止一桩惨剧的发生而快乐。”

    “他是一个快乐的西西弗斯,即使他知道自己无法拯救所有世界,即使他知道自己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他也依旧会因为能多拯救一个世界,因为那微不足道的胜利而感到快乐。”

    “那块被他不断推动又滚落的巨石,即是他痛苦的根源,也是支撑着他的动力。”

    “他亲手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并乐于向命运施加的痛苦发起挑战。”

    芽衣听着阿波尼亚的回答,缓缓的闭上眼睛,当她再度睁开眼时,芽衣的眼中多了一丝无奈。

    “谢谢你的回答,阿波尼亚。”

    “不客气,芽衣小姐。”

    芽衣向着阿波尼亚点头致谢,转身朝着乐土之外走去。

    阿波尼亚看着芽衣离去的背影,默默的双手合十,轻柔的祷告声缓缓传出。

    “——主,请回应我的祈祷。[lord, please respond to y prayers。]”

    “我为所有受压迫和苦难的人求情。[i plead for all those who are oppressed and sufferg。]”

    “愿您的爱特别地临到他们,使他们的生活得到改变。[ay your love e specially to the and ake a difference  their。]”

    “请赐予他们希望、勇气和力量,让他们在困难中仍能仰望您的救赎。

    [please give the hope, ura, and strength,  that they can still look up to your redeption  the face of difficulties。]”

    “阿门。「an」”

    …………

    “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刺耳的枪声,将芽衣从混沌的思绪中唤醒。

    芽衣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之前玩游戏的地方。

    “那扇门,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由各种糖果做成的大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类似舱门的巨大合金门。

    激烈的枪声与某种类似昆虫的嘶鸣,从门的另一边传来,还时不时伴随着猛烈的爆炸。

    光是站在门外,芽衣就能感觉到里面那战火纷飞的氛围。

    “滴————!”

    随着里面突然传来,类似心电图机发出的急促嗡鸣,舱门打开,穿着一身合金太空服的东方炎,带着侵蚀,布洛妮娅和黑希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又输了,这重甲虫真难打,尤其是有一群工兵虫围着他的时候,别提有多烦人了。”

    东方炎一脸苦笑的挠了挠头。

    “哥哥你冲的太急了,完全可以先把工兵虫清了再去打重甲,况且相比起重甲,那些隐身虫才是重点针对目标吧?”

    布洛妮娅略感无奈的双手叉腰,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炎总是喜欢冲在最前面,然后光速被虫子送去复活。

    “那些枪的威力太小了,就不能换几个威力大点的枪吗,你知不知道那些虫子有多恶心?”

    黑希不满的双手抱胸,好没好气的白了东方炎一眼。

    “好啦好啦,到时候我弄一些威力大的枪械,咱们在一起玩。”

    东方炎嘿嘿一笑,伸手揉了揉黑希的脑袋,随后看向身旁的侵蚀。

    “怎么样,感觉好玩吗?”

    “嗯,好刺激!下次还来玩。”

    侵蚀抓着东方炎的胳膊,身体因为兴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和爱莉希雅一模一样的俏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酒红色的眼眸兴奋的一闪一闪。

    显然,侵蚀很喜欢这个游戏。

    这时,布洛妮娅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芽衣,她朝着芽衣挥了挥手。

    “芽衣姐姐。”

    “哦,芽衣,你回来了。”

    布洛妮娅的声音吸引了东方炎的注意,他顺着布洛妮娅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芽衣。

    “炎,你们这是…在玩新游戏?”

    芽衣看着几人身上的合金太空服,又看了看身后的飞船舱门问道。

    “嗯,这是我最近新做的太空枪战射击游戏《极地堡垒》,打虫子的。”

    东方炎嘿嘿笑着指了指身后的舱门,他打算用这个游戏,让侵蚀体会一下真实的【死亡】,这次过来是带她来脱敏,免得到时候她因为刚玩这游戏,不懂怎么操作神经紧绷出问题。

    “这样嘛…”

    芽衣看着东方炎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的微微一笑。

    “那下次,也带我一起怎么样?”

    “芽衣姐姐也想试试射击游戏吗?”

    布洛妮娅的目光有些好奇。

    “毕竟总是探索乐土也是会累的,就当是中场休息。”

    芽衣轻笑着回应道。

    “好啊,那下次芽衣你也一起来吧。”

    “先说好,那些虫族可是很可怕的哦?”

    东方炎嘿嘿笑着答应下来,一起打游戏自然是越多越好,只要人多了,恐怖游戏都能变搞笑游戏。

    “呵~我可不怕虫子。”

    芽衣嘴角微翘着答应下来,并没有太过在意。

    几人离开了往世乐土,回到乐土大厅。

    布洛妮娅和希儿有事找其他人,而侵蚀则被爱莉给带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干嘛。

    “炎,东西还你。”

    芽衣从口袋里掏出龙令,递给东方炎,东方炎顺手接过,并塞进口袋里,目光淡然的看向芽衣。

    “怎么样,还好用吗?”

    “挺好用的……”

    芽衣与东方炎对视片刻,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去,她感觉自己的心中所想,在东方炎眼中如毫无遮掩般展现出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沉默,东方炎缓缓牵着芽衣的手,拉着她来到休息室的沙发上,伸手搂住芽衣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阿波尼亚是怎么说我的未来的?”

    东方炎平静的揭开了话题,芽衣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下去。

    “她说,你会如同西西弗斯一般,重复着别人眼中毫无意义的事。”

    东方炎毫不在意的轻笑着,对阿波尼亚的预言毫不在意。

    “是吗?不过我既然没有放弃,就说明那件事对我来说是很有意义的吧?”

    “嗯……”

    芽衣靠在东方炎的肩上,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我猜,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一定很不愿意相信对吧?”

    东方炎轻抚摸着芽衣的紫色长发,语气舒缓的轻声开口。

    “嗯……”

    芽衣往东方炎的怀里靠了靠,声音中带着沉重的鼻音。

    “……你不对我说些什么吗?”

    “我说了你不许去,你就不会去做吗?”

    芽衣幽怨的白了东方炎一眼,东方炎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决定要去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法阻拦他。

    “这个嘛……嘿嘿~”

    东方炎有些不好意思的轻笑两声,抱着芽衣的手臂搂的更紧了些。

    “………”

    “………”

    芽衣不再说话,东方炎也没有开口,他们就这么抱在一起,静静的彼此依靠着。

    “炎……”

    “嗯?”

    过了许久,芽衣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心底的想法,她跨坐在东方炎的腿上与他四目相对,她伸出手捧住东方炎的脸颊,紫水晶般的双眼祈求的看着东方炎。

    “不要去做什么【英雄】好吗,不要去在乎其他世界里发生了什么。”

    “你的家在这里,深爱着你的我们在这里,只属于你的我们在这里。”

    “不要去做什么拯救所有人的英雄了,好吗?”

    “我真的……”

    “……不想看着你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