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菜都凉了!”
采萍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惋惜,像是在替晏清澜不值。
“到时候,汴京里的小姐们早就抱团了,哪还有她的位置?就算厚着脸皮挤进去,人家也瞧不上她,还不是个受气包?”
她叹了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了晏清澜的悲惨未来。
谁不知道,那些个贵女圈子,最是势利眼?
这位表姑娘虽说是汴京人氏,可如今来了这偏远的临川,就跟那被贬下凡的仙女似的,就算以后回了京,也得矮人一头。
亲事就更不用说了,只怕是难上加难。
采萍虽说打心眼里有些瞧不上晏清澜,但此刻,也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来。
罗氏听了,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是把采萍的话听进去了。
她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又问道:
“对了,我问你,那丫头身上可有伤?”
罗氏突然想起一件事,话锋一转。
“晏清萦那个小蹄子刚来的时候,手上那伤,啧啧,我瞧着都心惊肉跳的。”
“钱雅芝那个毒妇,下手也忒狠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像是在说一件令人作呕的事情。
采萍连忙回道:
“奴婢正要跟夫人说这事儿呢。”
她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像是逃过一劫似的。
“奴婢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瞧过了,表姑娘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看来赵夫人就算再生气,到底顾念着母女情分,没下狠手。”
采萍没说钱雅芝“心疼”晏清澜,而是换了个更贴切的说法。毕竟,晏清萦刚来时,浑身是伤,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罗氏听了,却不以为然。
“顾念母女情分?呸!”
她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嫌弃。
“我看她钱雅芝就是个戏精!装模作样!”
“晏玥玥落水,说到底就是个意外,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磕着碰着,再正常不过。”
“她倒好,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晏清萦身上,还说什么‘谋害嫡女’?我呸!”
罗氏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采萍脸上了。
“晏清萦那小蹄子,不过是不小心碰了晏玥玥一下,就把人打成那样。”
“要不是我拦着,她是不是还想把晏清萦给活活打死?”
罗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怒气,语气中充满了对钱雅芝的强烈不满。
“打发一个庶女过来还不够,如今又把晏清澜这个亲闺女也给送了过来。”她忿忿地说着,又“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她这是把我们赵家当什么了?泔水桶吗?!”
当初晏清萦刚来的时候,罗氏就问过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晏清萦吓破了胆,哪敢撒谎?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经过说得清清楚楚:
那天,她和晏玥玥在池塘边上玩石子,晏清澜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书。
玩着玩着,晏清萦不小心踩到一颗圆溜溜的石子上,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扑,手正好碰到了晏玥玥。
晏玥玥一个没站稳,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晏清萦吓得脸都白了,她自己也磕破了膝盖,疼得龇牙咧嘴。
等回过神来,想去拉晏玥玥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因为这事儿,晏清萦背上了“谋害嫡女”的罪名。
而晏清澜呢?
就因为她是个病秧子,不会凫水,没能下水救人,也被钱雅芝给记恨上了。
罗氏越想越觉得可笑,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钱雅芝那女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让一个病得只剩下一口气的丫头下水救人?
亏她想得出来!
“夫人,您消消气,仔细身子。”
采萍见罗氏气得不轻,连忙劝道,生怕罗氏气出个好歹来。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娘!”
一个穿着粉衣青裙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扑进了罗氏怀里。
“芊芊?”
罗氏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赵芊芊跑到罗氏跟前,一把抱住罗氏的胳膊,娇声娇气地说道:
“娘,我听说清澜表姐来了,您怎么不让我去见见她嘛?”
她嘴上叫得亲热,可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却闪着精光,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赵芊芊自小被罗氏宠坏了,骄纵任性,无法无天。
下人们背地里都叫她“小魔星”。
罗氏哪能不知道自家闺女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丫头,八成是又想去欺负人了!
她板起脸,佯装生气地训斥道:
“赵芊芊,你给我安分点儿!”
“你清澜表姐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劝你别惹这尊大佛!”
罗氏加重了语气,试图让赵芊芊知难而退。
“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找你菱表姐玩去!别来烦我!”
提到晏清萦,罗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晏清萦自从来了临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生怕哪儿做得不好,惹了赵芊芊不高兴。
赵芊芊呢?
更是把晏清萦当成了出气筒,动辄打骂。
一开始,罗氏还觉得晏清萦可怜,可时间一长,她也就麻木了。
左右不过是个庶女,钱雅芝把她送过来,不就是让她来吃苦的吗?
可晏清澜不一样。
晏清澜再怎么说,也是庄家的嫡女,是太常寺少卿的亲闺女。
要是晏清澜在赵家出了什么事,罗氏可担待不起。
赵芊芊翻了个白眼,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她心里暗自嘀咕:
晏清萦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屁都不敢放,有什么好玩的?
还不如去逗逗那个新来的病秧子表姐!
她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一定要让那个晏清澜知道,谁才是赵家真正的大小姐!罗氏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瞧见了赵芊芊那副“我不高兴”的模样。
她能怎么办?
只能叹气。
“芊芊啊,你清澜表姐那病,可是会过人的。”
罗氏抬手,轻轻抚过赵芊芊垂在脸侧的头发,声音软的能滴出水来,
“母亲拒绝相见,你又何必眼巴巴地凑过去?”
“万一不小心染上了,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赵芊芊陷入沉默。
她咬着下唇,把“不甘心”三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虽说她是很想给晏清澜一个下马威,但还没疯到不顾自己死活的地步。
罗氏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总归是暂时稳住了。
她这才把目光转向一直垂手侍立在旁的采萍。
“我瞧你方才欲言又止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采萍正捏着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罗氏捶着腿,
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