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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尸体挂宫门

    祁蘅一把掀开帘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当真?”

    但如今南疆是匈奴的地盘。

    想在那里取药,恐怕以骨血性命来换,都不一定能带回来。

    季远安当然也知道,他目光微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也伤害过桑余,如今就是他赎罪的时候了。

    "臣愿——"

    "微臣沈康,求见陛下。"

    殿外突然传来清朗声音,沈康一袭黑色劲装从雪夜中而来。

    祁蘅微微眯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来。

    便缓缓踱步上前,话音寒意砭骨:“沈将军,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城外三十里处驻扎吗?”

    沈康面色不变,单膝叩首:“陛下,如今救桑余才是重中之重,违反圣令之罪,请在我替桑余取药归来后再治。”

    季远安随即皱起眉,着急起来:“沈康,要去也是我去,我在南疆打过仗……”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儿。”

    沈康抬眸看向季远安,很是平静:说道:“况且,老侯爷曾嘱咐我,让我在任何时候,都护好你。”

    他这样平静,更衬得季远安像一个冲动的孩子。

    祁蘅却是眉毛微挑,眼角露出一抹嘲讽和危险。

    他盯着沈康那张清冷稳重的脸,忽然冷笑一声:"沈将军倒是情深义重,为了朕的昭仪,连命都不要了?"

    沈康垂眸,声音平静:"桑余是臣的徒弟,臣理应救她。"

    "徒弟?"祁蘅忽然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直到站在沈康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朕怎么不知道,你们师徒二人之间的关系竟已深到这种地步?"

    从前只是一起练剑,如今却是敢当着他的面,演都不演了。

    沈康不卑不亢,坦坦荡荡:"陛下,如今到底是纠结这种小事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你在教朕做事吗?"祁蘅一把攥住沈康的衣领,眼底翻涌着暴戾的妒意,"你知不知道,南疆现在是什么地方?你这一去,很可能死在那里!"

    他不信,有人会连死都不怕。

    沈康抬眸,目光清冷而坚定:"臣知道。"

    "那你还敢去?!"祁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因为臣必须去。"沈康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这世上,只有臣甘心用命去救她。"

    这也是……他们北狄本就欠她的。

    他不能再看着她,被抹除记忆,像个傀儡一样被骗第二次。

    十一岁那年,那一次……就够了。

    祁蘅的呼吸一滞。

    他死死盯着沈康,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甚至比他更豁得出去救她。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发狂。

    他从来没想到,一向隐忍寡言的沈康,今日却半分都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沈康跪地叩首:"臣只需七日,但求陛下应允两件事。"他抬起清俊的面容,"每日用雪灵芝吊住阿余心脉,还有,别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你是认为,朕若非你提醒,就会叫别人伤害她?”

    沈康没有说话,他虽跪在那里,但背挺得格外的直。

    "好,很好。"祁蘅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朕准你去。"

    他转身,背对着沈康,声音低沉而危险:"但若七日后你带不回解药,朕会叫你用命来偿还今日说的话。"

    沈康深深叩首:"臣领旨。"

    祁蘅没有回头。

    季远安看着沈康的背影,也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他是……也喜欢桑余吗?

    他喜欢桑余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喜欢,那这些年……他又怎么可以将这么浓重的感情藏在心里这么久?

    沈康今日这般不顾及陛下,是不是已经猜出陛下对他……

    祁蘅扫了季远安一眼,万般不耐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滚下去。”

    如今有了希望,季远安也没那么怕了。

    他咬了咬牙,拱手告退。

    ——

    夜深,烛火摇曳。

    祁蘅坐在桑余榻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低哑:"阿余,沈康去替你寻药了。"

    床榻上的人依旧闭着眼,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你还说,他对你只有师徒之情。你当朕是傻子吗?他那样古板克制的人,却为了敢忤逆朕,怎么会只是师徒之情?”

    祁蘅闭上眼,克制地压下心中的嫉恨。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德全弓着腰进来。

    祁蘅早已起身,神色自如。

    “什么事?”

    赵德全低声道:"陛下,药房那边有个小婢女清婉,行迹可疑。"

    祁蘅抬头,眼底的脆弱瞬间被阴鸷取代:"说清楚。"

    "老奴方才去查药渣,查到了一名熬药的宫女,名叫清婉。奴才们去去寻,她一见老奴就慌了神,准备逃走"

    祁蘅缓缓站起身,袖中的手攥得骨节发白:"抓到了吗?"

    "侍卫已将她扣在慎刑司。"

    祁蘅最后看了一眼桑余,声音温柔:"阿余,朕去去就回。"

    转身的刹那,他眼底温柔尽褪,只剩暴戾的杀意。

    ——

    慎刑司,地牢。

    潮湿的石壁上滴落着暗红的水珠,分不清是血还是锈。

    祁蘅坐在御椅上,玄色龙袍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

    他指尖轻叩扶手,每一声都像催命的更漏。

    清婉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十指已被钉穿,血珠顺着苍白的指尖滴落。

    她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祁蘅的眼眸藏在阴影里,缓缓开口:"朕再问最后一次,谁让你在药里下的毒?"

    清婉咧开渗血的嘴角:"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清婉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能说"

    “你不怕,朕诛了你的九族?”

    “呵……”清婉笑了笑,抬眼凝视着祁蘅,开口说道:“我的九族,早就死光了。”

    一旁的赵德全眼神一厉,猛地掰开她的嘴——

    一缕黑血已经顺着清婉的唇角溢了出来。

    赵德全松开手,清婉的身体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

    “陛下,这丫头服毒了。”

    祁蘅盯着清婉扭曲的面容,忽然冷笑一声:"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宫里还有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

    他转身走向牢门,阴影中侧脸如刀削般森冷:"把她的尸体挂在后宫,朕倒要看看,谁敢来做下一个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