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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去见陆晚宁了

    祁蘅没打算进去,只想在外面遥遥的看一眼。

    赵德全问:“要奴才进去通传一声吗?”

    祁蘅抬手随意的挥了挥,赵德全识趣的退下。

    夜里微风凉凉,一帮人就站在黑暗里望着灯火微明的紫宸殿,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一动不动。

    赵德全这时有种错觉,怎么感觉陛下这副做派,反而像个不受宠的妃子。

    古有望夫石,今有皇上化作望妃石。

    “走吧。”

    祁蘅话音落下,众人正要起轿离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女孩子的笑声。

    祁蘅步子一顿,奴才们又慌忙停了下来。

    祁蘅嘴角扬了扬,从里面辨别出了桑余的笑声。

    他从轿辇上下来,缓缓往紫宸殿院内走去,思虑片刻,还是站在了门口。

    紫宸殿的院门虚掩着,祁蘅停在门口,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桑余被云雀和其他几个婢女从屋里拉出来,蒙着眼睛,推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云雀说:“最新宫里流行暖锅,奴婢们也去讨了炉子来,闻着可香了,娘娘快尝尝!”

    桑余以前见过这东西,却还没吃过,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红汤,还有鲜蔬肉片,一下子有了食欲。

    几个人分着吃了起来,还叫了其他的宫人,一堆人围着暖锅,不知道聊起了什么,又开始笑。

    桑余也在笑。

    月光下,她穿着简单的藕荷色衣裙,未施粉黛的脸在灯火映照下温婉秀丽。

    祁蘅站在门外,神情恍惚。

    他已经许久没见桑余这样开心的笑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她在自己面前,多半时候是在难过,或者愤恨。

    上一次争吵,她说死后要把骨灰带出去,不愿葬在这肮脏的皇宫里。祁蘅面上嗤之以鼻,心底却被那句话狠狠扎疼了。他甚至开始恐惧,桑余会不会真的命不久矣,就这样在他身边郁郁而终。

    一颗那么坚韧的兰草,没有死在腥风血雨中,难道却要枯萎在了他手里。

    如今见她这么开心,祁蘅心中的大石才稍稍落地。

    "陛下……"赵德全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了一眼时辰,小心翼翼地问:"还去长乐宫吗?贵妃娘娘怕是已经候着了。"

    祁蘅这才想起,今晚原本是要去陆晚宁宫里的。

    他皱了皱眉,目光却舍不得从院中那个笑容明媚的身影上移开。

    “不去了。”

    祁蘅转身就走:“告诉她,朕夜里还有要事,改日再去见她。”顿了顿,或许觉得太过不妥,又吩咐道:“将前几日陕西进贡来的白玉铜镜赏赐给她。”

    赵德全觉得喉咙都紧了,陛下这算是……第二次将贵妃娘娘搁置了。

    赵德全暗暗叫苦,这赏赐固然贵重,可哪比得上圣驾亲临?贵妃娘娘怕是要气坏了。但他不敢多言,只得躬身应下。

    ——

    长乐宫内,陆晚宁等了一夜。

    她精心打扮的妆容渐渐褪色,桌上的菜肴热了又凉。宫女们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陛下……还是没来?"陆晚宁轻声问,指尖掐进了掌心。

    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禀:"赵总管派人来说,陛下有要事处理,赏了娘娘一面白玉铜镜……"

    “要事?可知道是什么要事?”

    宫女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娘娘,听闻陛下今日在来的路上,顺道去了一趟紫宸殿,便……便起了回程的心思。”

    陆晚宁猛地站起身,将满桌珍馐扫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刺耳。

    "又是紫宸殿!"她咬牙切齿,美目中燃起妒火,"那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宫女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陆晚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好……很好。"她冷笑一声,气的眉头微跳,"桑余,那咱们走着瞧,我是没办法对你动手,可总有人,愿意替我捅你一刀!"

    ——

    翌日,这个消息便“准确无误”的传去了阿箬耳朵里。

    阿箬想起陆晚宁说过的话。

    桑余和皇上和好如初,是早晚的事。

    到那时,她就一文不值了。

    连替身都没得做。

    这句话,像噩梦一样,让阿箬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觉。

    她这几日整日都穿着黄衣服,戴着桑余的簪子,甚至在屋里点满了金桂熏香,可是皇上还是没来看她一眼。

    他只宠幸过她一次,这么快就因为桑余失了宠。

    难道……真要像陆晚宁说的,让桑余……

    不!

    阿箬猛的的摇头,不可以,桑余救过她,对她那么好,就算是自己想要陛下的宠爱,也不该对她下手。

    至少,至少还没到那个地步。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阿箬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随之,缓缓站定。

    她想到了什么。

    ——

    祁蘅正在尚书阁处理政务,听见宫人来传,说于宝林求见。

    祁蘅好几日没有见阿箬了。

    他对阿箬这个女子,没有任何情愫,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记清。

    唯一记得,是她和桑余有些像。

    其实宠幸她,一半是自欺欺人的想要弥补过去,一半……是为了刺激桑余。

    但现在冷静下来,祁蘅才觉得这一招有多愚昧,简直可笑。

    斯人还在,他却将她人当作替身。

    昨日见桑余那么开心快乐,想来,也会很快放下芥蒂与他重修旧好。

    祁蘅头也没抬的说道:“让她回去吧,朕今日繁忙,没空见她。”

    “陛下!”

    门外忽然传来阿箬焦灼的声音。

    “陛下,臣妾有要事参见陛下,需得立即禀明!”

    祁蘅皱了皱眉,怀疑的看向外面的人影。

    阿箬跪着,咬紧了牙,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扬声道:“事关昭妃娘娘,臣妾觉得不该欺瞒陛下,一定要告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