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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测字助商·识破马匪调虎计

    细雨初歇,官道旁一处宽敞平坦的河滩成了临时的避风港。金缕衣商队与何济一行的马车围成半圆,受伤的护卫和受惊的商队伙计们各自忙碌。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江南春日的湿寒,也烤炙着野味,散发出诱人的焦香。药草混合着血腥的气息尚未散尽,又被烤肉的烟火气冲淡了几分。

    魁梧护卫阿鲁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几道包扎好的伤口。林青萝正蹲在他身旁,素手灵巧地拆开被血浸透的旧布,重新上药包扎。她动作轻柔专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鬓发沾在颊边,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温婉。

    “阿鲁大哥忍忍,这‘生肌散’药性烈些,但愈合快。”她声音轻软,指尖将药膏均匀涂抹在翻卷的皮肉上。

    阿鲁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挤出笑容:“多谢林姑娘!这点伤算啥!要不是…咳!”他话没说完,目光瞟向不远处正被唐蜜儿缠住的自家少主,赶紧闭嘴。

    唐蜜儿像只好奇的粉蝶,绕着慕容月(男装)打转,粉眸亮晶晶地盯着她(他)手中那柄金光灿灿的算盘。“慕容…少主?”她歪着头,毫不掩饰探究,“你这金算盘真好看!能打人又能算账?方才那金珠子,‘咻咻咻’好厉害!怎么玩的?教教我呗?”

    慕容月(男装)随意地坐在一块铺了锦垫的青石上,雪白锦袍纤尘不染,与周遭的狼狈格格不入。她(他)指尖拨弄着金算珠,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慵懒笑意扫过唐蜜儿。“小妹妹,”她(他)声音清越,带着磁性的少年感,“这‘金缕算’认主,旁人可玩不转。至于打人…不过是些防身的微末伎俩,当不得唐姑娘夸赞。”她(他)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与沈雁秋低声交谈的何济,唇角微扬,“倒是你家那位‘半字先生’的墨线点穴,神出鬼没,才是真本事。”

    “他呀?”唐蜜儿撇撇嘴,腕间银铃叮当,“坏胚子就会耍嘴皮子!哪有少主你的珠子厉害实在!”话虽如此,粉眸却忍不住飘向何济那边。

    沈雁秋怀抱焦尾,坐在何济身侧稍后位置。她已换下微湿的外衫,披着件素色披风,火光映着她清丽的侧脸。她指尖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虚按,低声对何济道:“何郎,那焦尾琴鸣…还有玄月珏的异动,慕容少主身上那枚玉佩…”她声音带着忧惧,“妾身总觉得…心惊肉跳,似有大凶之物蛰伏。”

    何济手中把玩着那枚温润的玄青阁令,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慕容月(男装)腰间悬挂的弯月玉佩。玉佩在火光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华,与他袖中玄月珏的灼热悸动隐隐呼应。“雁秋安心。”他声音低沉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静观其变便是。”他指尖在阁令背面那个气象万千的“一”字上缓缓摩挲,“倒是这‘天下第一阁’…‘观澜’论道,解‘天下’二字之惑…胃口不小。”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却不知这‘天下’二字,在他们眼中,是江山社稷,是黎民苍生,还是…别的什么?”

    “哼,管他什么阁!神神秘秘的!”唐蜜儿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挨着何济坐下,顺手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肉塞给他,“坏胚子,先填饱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揍人…哦不,测字!”她自己也拿起一串,毫无形象地大嚼起来,粉腮鼓起,油光蹭到嘴角。

    何济失笑,接过肉串,也不嫌弃,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蜜儿夫人教训的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目光转向慕容月(男装),扬了扬手中肉串,“慕容少主,可要来点?乡野粗食,比不得西域珍馐,却也别有风味。”

    慕容月(男装)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下流转,笑容爽朗:“何兄客气!这雨后的野味,最是鲜嫩!”她(他)起身,毫不拘束地走过来,挨着何济另一侧坐下。一股混合着沉檀与阳光的温暖气息随之而来,与何济身上清冽的药草墨香形成奇异的交融。她(他)接过阿鲁递来的肉串,姿态优雅地撕下一块,目光却灼灼地看着何济:“方才何兄出手,墨线无声,制敌无形,神乎其技。慕容走南闯北,自诩见识不少,此等手段却是首见。不知…是何门何派的绝艺?”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何济折扇轻摇,扇面上墨迹流转,一个笔锋圆融的“藏”字若隐若现,“不过是些自保的微末伎俩,当不得少主夸赞。”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倒是少主这‘金缕衣’商会,名动西域,富甲一方。此次押运的货物,想必价值连城?否则,也不会引来‘黑沙风’这般悍匪觊觎了。”他目光扫过商队中那些被油布严密遮盖、由精悍护卫严密看守的货车。

    慕容月(男装)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化为更深的慵懒笑意。“何兄慧眼。不过是些西域的香料、宝石,还有几件…前朝的旧瓷器,哄哄江南那些附庸风雅的富商罢了。”她(他)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无意识地在金算盘框架上的一颗蓝宝石上摩挲了一下,“‘黑沙风’这群沙耗子,鼻子倒是灵,消息也快。可惜,胃口太大,也不怕崩了牙。”她(他)语气带着惯有的睥睨。

    “少主不可大意!”阿鲁瓮声瓮气地插话,脸上带着后怕和愤懑,“这群狗崽子狡猾得很!头领‘沙里狐’尤善用毒和驱虫!刚才那笛声…肯定有古怪!而且他们这次来得太快太准,像是…像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路线!”

    “哦?”何济眉梢微挑,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拍,“路线泄露?内鬼?”

    慕容月(男装)脸色微沉,琥珀色的眸子掠过商队中那些惊魂未定的伙计和护卫,寒意一闪而逝。“查!必须查!”她(他)声音冷了几分,“我慕容家的商路,岂容耗子打洞!”

    就在此时!

    “咴律律——!”

    外围警戒的马匹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紧接着,负责外围警戒的两名金缕衣护卫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抱着头踉跄倒地,痛苦地翻滚起来!

    “敌袭!戒备!”阿鲁猛地跳起,顾不上伤口崩裂,抓起厚背砍刀厉声大吼!

    然而,预想中的马匪冲锋并未出现!夜色笼罩的河滩四周,只有风吹过芦苇丛的沙沙声,以及…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脚爪在枯草碎石上爬行!

    “地上!看地上!”一个眼尖的商队伙计发出凄厉的尖叫!

    只见火光边缘的泥地上,无数黑点如同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赫然是无数指节大小、通体漆黑油亮、生着狰狞口器的——铁颚沙蚁!这些沙漠凶虫此刻竟出现在江南水泽,显然是受人驱赶!它们行进速度极快,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萎缩,散发出刺鼻的酸腐气味!

    “是沙蚁!剧毒!快退到火圈里面!”慕容月(男装)脸色剧变,厉声下令!琥珀色的眸子里首次出现凝重!她(他)手中金算盘“铮”的一声脆响,几颗金算珠已扣在指间!

    商队瞬间大乱!人们尖叫着向篝火中心挤去!护卫们挥舞着火把试图驱赶,但沙蚁数量太多,悍不畏火,前排被烧焦发出噼啪声和恶臭,后排依旧汹涌扑上!几个动作稍慢的伙计被蚁群追上,瞬间惨叫着被黑色浪潮吞没,挣扎几下便没了声息!

    “蜜儿!青萝!护住雁秋和晚晴!”何济沉声喝道,身形已如鬼魅般掠至混乱边缘!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蚁群后方一片随风摇曳的茂密芦苇丛!那里,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弱的、有节奏闪烁的幽绿磷光!

    “驱虫磷光!‘沙里狐’在那边!”慕容月(男装)也同时发现,金算珠脱手欲射!

    “慢!”何济折扇倏地点出,一道凝练的墨线后发先至,精准地缠住慕容月(男装)即将弹出的手腕!触手温润细腻,绝非男子筋骨。慕容月(男装)身体猛地一僵,琥珀色的眸子愕然瞪向何济!

    “擒贼先擒王!但此刻强攻,恐其狗急跳墙,驱蚁狂噬,伤亡更重!”何济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刀,“少主可信我?”

    慕容月(男装)手腕被墨线缠住,那墨线似有生命般微微跳动,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感。她(他)深深看了何济一眼,感受到对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与沉稳,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指间金珠收回。“何兄有计?”

    “测一字,破其局!”何济收回墨线,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空白,他指尖蘸墨,快如闪电!一个笔锋凌厉、充满挣扎与束缚之意的“劫”字,跃然扇上!

    “劫字当前,群蚁如潮,此乃‘劫’之外象,困厄重重!”何济声音清朗,穿透混乱,“然‘劫’字从去从力!去者,离去消散;力者,破局之机!欲破此‘劫’,当解其‘去’部之根!根源何在?必在那驱虫之人与其控虫之器!”他折扇猛地指向芦苇丛中那点闪烁的幽绿磷光!

    “‘劫’字之‘去’,形如枷锁断裂!其力之枢,在于‘卩’(节)部!节者,节点、枢纽!控虫者以磷光为号,以笛声为引,其‘节’必在声光交汇之一点!”何济眼中神光湛然,指尖在扇面“劫”字的“卩”部重重一点!“破其节点,则声光之链断,蚁群自溃!”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隔空点向扇面那“卩”字节点!神墨之力灌注!扇面墨字毫光爆射!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墨色气劲,如同离弦之箭,快!准!狠!撕裂空气,无视汹涌蚁群,直射芦苇丛中那点闪烁的幽绿磷光!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炭入水的声响!那点幽绿磷光应声而灭!

    几乎在磷光熄灭的同时!

    “呜…呜…”

    芦苇丛中传出一声压抑痛苦、如同破风箱般的闷哼!紧接着,那原本极有节奏、操控蚁群的诡异笛声,骤然变得尖锐刺耳,随即彻底断绝!

    失去指挥的沙蚁群,如同被斩首的巨蛇,瞬间陷入混乱!原本有序的进攻浪潮变得无序而狂暴,前排蚁群因惯性继续前冲,后排则开始互相撕咬践踏!更有一部分蚁群开始本能地向后溃散!

    “就是现在!火油!烧!”慕容月(男装)反应快如闪电!厉声下令!同时手中金算珠连珠射出!精准地点杀着突破火圈、扑向人群的零星蚁群!

    金缕衣护卫早有准备,立刻将数桶火油泼向混乱的蚁群外围!火把掷入!

    “轰——!”

    烈焰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炽热的火墙!将残余的沙蚁死死隔绝在外!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混乱被迅速控制。劫后余生的人们瘫坐在地,喘息着,脸上犹带惊惧。阿鲁指挥着护卫清理战场,扑灭余火。

    慕容月(男装)几步走到何济面前,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上下打量着何济,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好一个‘测字破局’!神乎其技!何兄,慕容月服了!”她(他)抱拳,姿态洒脱,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今日若无何兄,我金缕衣商队,怕是要损失惨重!”

    “少主过誉。”何济收扇拱手,脸上依旧是那抹慵懒笑意,“不过是恰逢其会,略尽绵力。”他目光扫过慕容月(男装)腰间那枚弯月玉佩,袖中玄月珏的悸动似乎随着方才神墨之力的爆发而暂时平复了些许,但那种深层次的吸引感仍在。

    “何兄太谦了!”慕容月(男装)朗笑,伸手便欲拍何济肩膀,动作豪迈。但手伸到一半,似乎想起方才手腕被墨线缠绕的触感,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转而拍向自己腰间的金算盘。“大恩不言谢!日后何兄但有所需,只要我慕容月能做到,西域三十六国,金缕衣的商路,任君取用!”她(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西域男儿的豪爽气概。

    “少主豪气。”何济微笑,目光却转向那片被烧得焦黑的芦苇丛,“可惜,让那‘沙里狐’遁走了。”方才磷光熄灭、笛声断绝的刹那,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同受惊的兔子,以极快的身法窜入更深的芦苇荡,消失不见。

    “哼!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慕容月(男装)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又化作慵懒笑意,“经此一‘劫’,想必他也不敢再来了。正好,何兄,你我同行江南,这一路有你在,可是稳如泰山了!”她(他)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狡黠和亲近,“你我意气相投,不如…结个兄弟如何?我虚长你两岁,厚颜叫声贤弟?”她(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笑容坦荡而热切。

    “结义金兰?”何济眉梢微扬,看着慕容月(男装)伸出的、骨节分明却过于白皙修长的手掌。篝火跳跃,映着她(他)俊美逼人、雌雄莫辨的容颜,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下如同流动的蜜糖,带着少年人的赤诚与商海巨贾的深藏不露。袖中玄月珏再次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宿命的牵连。

    “固所愿也。”何济朗声一笑,伸出手掌,与慕容月(男装)的手在空中相击!掌心相触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暖流自慕容月(男装)掌心传来,带着玉佩的温润气息,瞬间涌入何济体内!袖中玄月珏猛地一颤,幽蓝光芒骤然炽盛!一股前所未有的吞噬欲望,如同苏醒的凶兽,自珏身狂涌而出!疯狂地攫取着那股涌入的温润气息!

    “唔!”慕容月(男装)身体猛地一僵!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和某种珍贵之物被强行剥离的惊悸感,如同冰水般瞬间席卷全身!她(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何济掌心传来的那股奇异的吸力牢牢黏住!

    与此同时!

    “铮——!!!”

    楚晚晴怀中的焦尾琴,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撕裂般的、充满无尽贪婪与狂暴的嘶鸣!琴弦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琴身剧烈震颤,直指慕容月(男装)!那嘶鸣声中,再无半分示警,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吞噬渴望!仿佛那玉佩中蕴含的,是它等待了千万年的甘美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