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隐情让你苛待发妻?”
众大臣厉声反驳。
“梁氏温和恭顺,上敬公婆,下教子女,满京城谁人不知她的贤良淑德,那是贵妇典范,你昧着良心欺辱发妻,竟还敢说有隐情,简直丢读书人的风骨。”
“你干的那些事,满京城都传遍了,还被编成了童谣,什么积云巷,藏娇娘……呸,我都不好意思说。”
“天下学子都以能够高中科举在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为终生目标,若是叫大家看到,百官之首的丞相是如此做派,效仿了去,我东辰岂非要遭大祸。”
“就是就是,若朝廷官员都是忘恩负义,欺君罔上之流,那百姓又该如何?”
众臣纷纷跪下请命,异口同声道:“皇上,穆丞相之流绝不可姑息,为东辰计,为百姓计,为朝堂安稳计,都应严处。”
“请皇上明鉴!”
穆相廷还要辩白,可惜众人根本不给他机会,那一声声的“请皇上明鉴!”震耳欲聋。
宣安帝看着众位大臣,心里乐呵呵的。
且不说穆相廷实在错得离谱,也不说那些言官的参奏,就单说他那个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儿子,第一次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他也得办了穆相廷。
儿子要讨老婆的欢心,他这个做爹的必须支持。
清了清嗓子,厉声道:“穆相廷,你可知罪?”
穆相廷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皇上,臣,知罪。”
这一刻,他深知,自己的官位,保不住了!
“穆相廷,身为当朝丞相,罔顾纲常法纪,知法犯法,已不堪为百官之首,着免去丞相之职,降为翰林院散大夫,并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从正一品降到五品,还是个闲职,穆相廷顿觉天都塌了。
可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只得磕头谢恩。
“谢陛下恩典!”
散了朝,众官员三三俩俩的结伴同行,口中议论的大多是穆相廷的事情,
穆相廷独身一人,如丧考妣。
从前,他也多半是独来独往,但那时因为他贵为一品丞相,端着架子,摆着谱儿,做出不与朝臣结交的模样。
如今……他就是想结交,怕是也无人愿意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穆相廷被降职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还不等他回到家,便已经传遍京城。
桃花笑呵呵把消息告诉梁玉幻,梁玉幻直呼陛下圣明!
积云巷,如今贾雨菲的宅院已经改成了穆府。
穆相廷被降职,又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他们更是雪上加霜。
看着桌子上的素菜,余氏满脸的嫌弃,指着贾雨菲质问:“你就是这么管家的?这是人吃的吗?”
贾雨菲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自从他们搬来这里住,她才真真的体会到了老太太的蛮横不讲理。见天的挑事,动不动就作妖。偏偏穆相廷是个愚孝的,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弄得他们二人也再无从前那般浓情蜜意,每日见了面,多数都是横眉竖眼的。
最近更是不着家,有时候三两天也不见人影。
“老太太,您就将就着吃吧。”贾雨菲把筷子一放,嘴角挂着冷笑:“如今可不是在相府,你也不是相爷母亲了,想要人参燕窝啊,你拿钱来呀。”
“咱们老爷降职俸禄本就不多,现在又被罚了,就这些还是我东拼西凑来的,你要是不吃啊,保不齐明天连菜都没了,只能喝粥。”
余氏霸道了大半辈子,哪儿受得了贾雨菲这般跟她说话。
一拍桌子,道:“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贾雨菲厉喝一声:“别忘了,这府中谁是主人。”
院里伺候的奴仆本就是原来贾雨菲买来的,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装作没听见。
陈娇娇想帮余氏说话,穆子盼在桌子下忙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反了反了。”余氏指着贾雨菲叫嚷:“你竟敢不敬婆母,外室就是外室,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倒是正室,可不还是要靠我这个外室养着。”
“你,你……”余氏气的指着贾雨菲的手指头都直哆嗦。
“哼!你可别把我当梁氏那个愚蠢的,任你磋磨打骂,我告诉你老太太,我不是好惹的。这饭菜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全倒了。”
贾雨菲说完,直接掀了桌子,转身走人。
哗啦啦——
盘碗茶盏,碎了一地。
这泼辣的模样,让陈娇娇和穆子盼都傻了眼。
余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嚎了起来。
“没法活了,这些浪荡的东西,这是虐待我啊……”
哭声极其刺耳,就连树上的鸟儿都给惊得扑棱翅膀飞走了。
“松青。”贾雨菲唤来贴身丫头,吩咐道:“请个郎中来,就说我心疼的厉害,要大张旗鼓的请。”
“奴婢明白!”松青笑着点头,转身就出了院子。
“老东西,跟我摆谱儿,你当我是软柿子呢。”
贾雨菲理了理鬓间的头发,到小厨房看了一眼给儿子熬的鸡汤,还有牛肉羹,亲自端了送到儿子的房间。
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她的宝贝儿子。
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钗环脂粉卸了,用力把眼睛揉的通红,靠在床头做出虚弱的模样。
松青请了大夫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余氏哭天抢地的咒骂声。
“老夫人年纪大了,有时候心情不顺,让您见笑了。”松青皮笑肉不笑得解释。
郎中随着她进了贾雨菲的房间,见她眼睛红肿,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瞬间了然。
现如今,满京城都知道,穆相廷的老娘如何刁钻刻薄,如今看来,这新人也是没少遭罪。
心下不免对贾雨菲多了些同情。
“夫人大抵是忧思过重,心内郁结,气血攻心导致的心痛,并无大碍,在下开个方子,吃了便会缓解,但终归还是要想开些才行。”
郎中摇头叹息,脉象上并无大碍,想来是受了老太太的气,心里委屈憋闷,可长此以往难免真的成了疾病。
“多谢大夫。”贾雨菲用帕子掩面,语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