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甲衣都为轻甲,背后无背甲护身,那女子冷不防出手,竟也是一位入品的武者。

    “嗤!”

    玄铁铸就的短刀锋利无比,哪怕沈白楼的皮肉在锻骨境界再度加强了几分,也无法阻挡刀身灌入血肉中。

    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深寒嵌入沈白楼体内,他奋力扭动身体,想让刀口偏移,下手更加毒辣,捏住男子右肩的手狠狠拽住血肉,猛地一撕!

    “嗑嚓……”

    屋中响起一道让人耳朵发酸的布帛撕裂声!

    死死箍住沈白楼的男人“哇”一声惨叫,却仍不肯松手!

    “杀……杀了他!”

    男子如今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他锁住沈白楼的左手,将之禁锢,对方虽然不好发力,但二人之间力气相差两倍以上,沈白楼奋力挣扎之下,让他的手骨肩骨都发出爆裂声响,整个人如同快要散架。

    在男人的催促下,女人双手握住刀柄,刀身已全部没入沈白楼体内,当下用力下划,想要剖开对方,但刀身嵌入骨骼之后,不论如何使力,就是无法切断。

    不过僵持片刻,沈白楼已经再度发难,右手捏准时机掏入对方眼窝,奋力一掀,两万五千斤巨力瞬间爆发,生生将那男子的天灵盖揭去半边。

    男子再无法坚持,发出震天的惨叫,松开沈白楼连连后退。

    女子见无法剖腹开沈白楼,索性拔出玄铁刀,再次下刀,随后左脸一麻,像是被万斤巨石高速击中,砰一声斜飞去几米开外!

    沈白楼箭步上前,拳影如山洪爆泄,对着女子狂轰猛砸,几十拳后,对方全身骨骼尽碎,不成人形!

    ……

    【你击杀了九品初境武者。】

    【自由经验值+2000】

    ……

    “呼……”

    他背手捂住后背汩汩流血的伤口,有那么一瞬间,沈白楼甚至有一种脑袋宕机的濒死感。

    还好这女人只有九品初境的实力,几千斤的力量即使手持玄铁刀,也斩不断沈白楼的脊骨。

    若换成九品巅峰的男人持刀偷袭,他还真有可能被两个九品武人袭杀。

    “漕帮误我……说你是九品圆满……”

    整颗头颅破损严重的男人仍未死透,此际咧起嘴角苦笑道。

    武人入品后,生命力会变得更加顽强,正如沈白楼,哪怕身体被刀剑贯穿,也不会直接致命,身体的修复能力更是异于常人,若是搭配补药,修复速度会更快。

    这场恶战让他的血量下降了快有800点,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流失几点生命值。

    沈白楼从身上取出八品药液,倒了几滴在手中,接着按在后背的伤口之上,一股暖流沿着伤口涌入他体内,减轻了几分痛感的同时,流血也渐渐减少。

    他取来玄铁刀,朝地上的男子走了过去。

    …………

    木屋外,陆九听见屋中的打斗声,右手紧紧攥住腰间的雁翎刀,整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俄顷,打斗声平息。

    他额头上的冷汗也顺势滚落在胡子拉碴的下颌线。

    陆九无比明白,当屋门打开之后,如果倒下的是沈白楼,他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因为沈白楼的想法很明确,从他进屋关上门的那一刻开始,屋中的人是不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能是凶手!

    而且必须死在这栋屋子里!

    “郑三通,你还不起来?不要命啦!一会儿也不怕官爷的马把你踩死!”

    几个力工将地上被马匹踩死的监工迅速收敛,瞥了一眼仍瘫在地上一脸惊愕的男人,伸手一巴掌将其打醒。

    “好……”

    那衣衫褴褛的男人匆忙点头,退入人群中不动声色观望着被武备包围的木屋。

    不知过去多久,只听“咯吱”一声,木门缓缓开启。

    一个血人提着两颗头颅,从中走出。

    待看清是谁后,在场的漕帮监工无不大惊失色。

    “真凶抗法拒捕,已经伏诛!”

    沈白楼举起头颅,高声说道。

    陆九此刻才长出一口气,松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早已浸满汗液。

    “沈大人,你没事吧?”

    陆九彻底被眼前比自己至少年轻十岁的少年折服,忙上前搀扶住对方,关切道。

    “无大碍。”

    沈白楼将两颗头递给陆九道。

    “大人再晚出来半刻,卑职就要闯进去了。”

    陆九喘着粗气道。

    他说的倒也不是假话,之前听屋中战斗激烈,他已无数次想要冲进木屋,但是又怕坏了沈白楼的算计,毕竟木屋外还有几百双眼睛看着。

    沈白楼翻身上马,朝人群瞥了一眼,旋即大手一挥道:“撤!”

    “咚咚咚……”

    马蹄踏起滚滚烟尘,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码头人群议论,有喜有忧,喜的是武庙的官爷似乎真的开始为老百姓做主了,忧的是以后大关码头会不会经常发生祸事殃及池鱼。

    唯有一人,仍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郑三通来云华县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

    在这期间,他也算是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

    先是租了铺位,开过裁缝铺,但很快就因是外地人,被重点‘关照’,最终承受不住帮会的勒索,半生积蓄付诸流水不说,还欠下巨债。

    老娘因为气急攻心,半年前就走了,老婆也被抓去抵了债,唯剩下他带着儿子独自生活。

    他曾回过大石村,想重新开始生活,但大石村早已成人间炼狱,他花了好几天时间翻遍尸山,在确定没有沈白楼的尸体后,才安下心来,将村民的尸身下葬,最终走投无路,只能回到云华县继续过着日复一日,生不如死的生活。

    这一年来,他算是看透了,在这吃人的世道,哪里会有平头百姓的活路。

    在暗无天日的时间里,他总是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他想起在大石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岁月。

    也曾想起老娘谆谆教诲的模样。

    他还总是想起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年背着狼王尸首,冒着风雪敲开自家的房门,说他打杀了狼群,让大家去山上搬肉。

    就在今天,他再次见到了心中牵挂的少年。

    只不过,他已不再如往昔般潦草可亲,高高在上的宛若庄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