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准备回房间。
他走路很轻,每一步都平平稳稳。
走上楼后,沈聿在门口驻足片刻。
他把管家放在信笺箱里的信取出来,随后走进了房间,关门时还不忘控制了力度,门轻轻合上,所有举动都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过了一刻钟,慕枫还是有些不放心,追了上去。
二层很静,慕枫站在沈聿的房间门前,凝视深胡桃色的房门了一会,准备抬手要敲门,触及门板却犹豫了。
“你怎么了?”慕枫试探着问。
“没事,我吃药了。”沈聿的声音闷闷的。
“别强撑,距离明日的议会还有大半天,我们有时间调整计划。”慕枫推门进来,看到沈聿正托腮坐在桌前。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句话居然轮到你说了。”沈聿轻笑道。
慕枫不接沈聿的话茬。
他的目光在沈聿身上游走,沈聿身上暂时看不到伤口,但周身的气息压抑凝重,绝对有问题。
和沈聿相处久了,慕枫好像能够分辨出沈聿的情绪。
“明日照计划行事。”沈聿的指尖轻轻拂过红玫瑰卷曲的花瓣,目光却落在桌上信纸的尾端,把最后几行字看完。
慕枫皱眉,似乎是不认同沈聿的做法。
沈聿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信纸,把信折好塞回信封里去。
“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下手,是一种变相的考验,若我推三阻四畏手畏脚,还未谈判便落了下风,他们会觉得我们好拿捏。”
议会那些委员还要写信邀请沈聿参会,定然是不安好心。
可惜沈聿从来不会知难而退,他只会迎难而上,以身犯险,无论什么危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沈聿信封扔到废纸盒中,引火点燃。
火焰很快烧起来,把信封里面的阴谋诡计吞噬的干干净净,火光忽明忽暗,几片破碎的纸张飘出纸篓,落在桌面。
沈聿挽了微长的衣袖,把搭在盒边的信纸扔入盒内。
跃动的火光噬上他修长纤净的手,废纸盒里的信笺继续燃烧,直到彻底成为一堆灰烬,火焰渐渐熄灭了。
慕枫眉头紧蹙。
沈聿绝对不正常,虽然沈聿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克制,但眼中的光越来越黯淡,机械的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烧纸的味道盖过了房中的熏香,渐渐充斥整个屋子。
沈聿轻咳两声,他起身打开窗户,热风争先恐后的涌入房中,把屋内的气味冲淡了些。
“你很不正常。”慕枫扶住沈聿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沈聿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没有感觉到,今日那个学生有问题……”慕枫必须聊一点能够让沈聿打起精神的话题。
慕枫不擅长推理,但他稍一回想,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书包上的白痕不是粉笔灰,而是……某种致幻剂”
沈聿早就想明白了,他本不想和慕枫说,但瞧这架势,他不说的话可能会被慕枫吵死。
慕枫皱眉。
很明显对方只想针对沈聿,他相信沈聿能够化险为夷,但他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帮上沈聿的可能。
“算了,你不懂。”沈聿坐回书桌前,“我们之间有些恩怨,许许多多年了,要到明天议会上一桩桩一件件清算。”
沈聿很自然的做自己的事,旁若无人。
慕枫杵在一旁,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他的目光落在沈聿身上,仿佛想看穿那层伪装,真正了解沈聿的内心。
气氛有些冷。
“你屋里的花枯了……”慕枫没话找话。
“我长眼睛了,能看到。”沈聿转过头,看向慕枫,轻声笑道,“你会养花吗?如果会的话能不能教教我。”
屋内两株红玫瑰都在枯萎,一株是盛放后的衰败,一株是还未绽放,花叶就开始枯黄卷曲。
红玫瑰对于沈聿来说,有很多寓意。
沈聿房中这两株玫瑰,好像与众不同,它们的盛放和枯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能被人感知到,却说不上来。
慕枫轻轻退了出去。
……
第二日清晨。
江澈和伊索尔德早早来到议会厅前。
九点整,沈家的迈巴赫如黑曜石般泊在汉白玉台阶前,车门打开,沈聿和慕枫从车上走下来。
“昨天下午我一直盯着那个学生,行动无异常,但我主观认定他有问题。”江澈走上前在沈聿耳边耳语。
“多谢。”沈聿点点头。
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出现在议会厅前。
他们的原计划是兵分两路行动,议会召开和基地建设同时进行,但是昨日出现了那个小插曲,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沈聿身上。
沈聿准备迈上台阶。
胸口憋着一支派克金笔,里面有个微型录音机,腕上名贵的手表和铂金袖碰撞出脆响,扣映着耀眼的太阳光。
江澈走上前,把微型摄像头塞入沈聿胸口的口袋。
“万事小心。”
沈聿走进议会厅。
里面满是西装革履的委员,正在互相寒暄。
“沈少爷。”有人出现在沈聿身前,“多谢沈少爷赏脸,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邀请参加今日的议会。”
话里藏刀。
沈聿还没回话,另一人走上前,问道:“令尊可好?”
沈聿礼貌回应,语气却夹着刀:“我父亲健在,但这并不妨碍我是新一任议会委员,不需要邀请就可以参加今日的议会。”
阮部长与沈聿擦肩而过时说:“你做不成议会委员的。”
沈聿回敬:“你对我们沈家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阮部长。”
阮部长停下脚步,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笑容。
沈聿丝毫不落下风。
“出了议会厅,你怕是要叫我一声资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