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发里,楚枫抱着手机听温小年语音。
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说话。
“快十一点了,”叶檀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到沙发找人,“睡觉吧。”
楚枫扭头:“...抱。”
今晚的楚枫特别黏糊叶檀清。
“手机拿好,西瓜还要吗?”叶檀清弯腰把人抱起来,托着楚枫大腿,很稳当,楚枫脸庞软软的贴在他颈侧。
楚枫:“不要,不坐床上吃水果。”
叶檀清抱着人回卧室。
卧室灯具都关着,床头亮着一盏蓝帽子小黄鸭夜灯。
床铺松软,被窝里散着花香沐浴露的味道,环境极其安静和放松,昏暗中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和平稳心跳。
楚枫趴怀里仰着头,跟叶檀清接吻。
不带有欲望的那种晚安亲亲。
把叶檀清唇瓣舔的湿漉漉,找到舌尖轻挑厮磨,又亲了两下,感觉叶檀清呼吸有点重了,楚枫才放开他。
埋头拱到叶檀清颈窝里,把呼吸喘匀。
“....刑睿让我转告,”叶檀清抚着楚枫后背,嗓音沉哑的低语着,“他忙着研究航技专教材,不能去你公司了。”
楚枫猜到会这样:“本来就不可能长干,我那会儿把他当奸夫的事情挑了,肯定不会来。”
“......”叶檀清没说话,埋头把下颌轻放在楚枫颅顶。
算睡前小话吧。
楚枫问:“你呢,你觉得我做错了没?”
温小年说让他问叶檀清。
关于温小年追逐刑睿,还不惜剪了头发要进海军部队这件事,楚枫至今不能理解,这样是完全打乱了温小年的生活节奏,等同于天翻地覆。
为了刑睿,做出这种改变。
失去自我也要追逐另一个人。
真的值得么。
“....杨桃效应,我没办法论证对错,”叶檀清实话实讲,又说,“站在你的角度,你一定是对的。”
一颗杨桃摆在瓷盘里。
一群人围着看,每个人角度不一样。
视角偏差会造成概念差。
楚枫感觉这人又要不食烟火了:“那你站温小年角度说,我实在搞不懂他的想法,画画是他喜欢的,运动是他不喜欢的,为了刑睿去强行扭转自己的生活轨迹,刑睿还不一定喜欢他,在温小年的视角里,他做的对吗?理智吗?他脑子呢?”
温小年不傻。
但怎么会做傻事。
“...宝宝,”叶檀清掌心安抚的包裹着楚枫后脑,轻轻摩挲着,措词该怎么说,“温小年,是一个很纯真的人。”
楚枫认同这个:“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很善良和单纯,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走上不正确的路,这个事儿我不管,我会很难受。”
但是温小年不让他管。
楚枫只能看着。
很无奈。
“什么才是正确的路呢。”叶檀清问。
楚枫:“当然是好好读书,毕业了家里不缺钱他可以尽情画画,寻找他说的那种自由,天南海北的想去哪儿都行,我也会支持他的理想,帮他办一场画展,每天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这条路不比去参军安稳舒服?
温小年是脑子傻了!
“这个‘正确’的概念是你定的,不是他,”叶檀清说,“他寻找的自由已经找到了。”
楚枫:“怎么能是我定的?安稳舒服又不缺钱的生活谁不想要?非得去跟着刑睿东奔西跑,那叫自由?哦我忘了,你脑子也不正常!”
楚枫说着说着就翻脸了。
推开叶檀清,背对着叶檀清睡觉。
他还是心疼温小年。
就难受。
“......”
“...很巧,”叶檀清凑过去,从后面也能抱楚枫,这次把下颌压楚枫肩侧,淡笑一声,“师父也这么说我,跟你现在的话,一样。”
“师父,周老?”楚枫耳尖动了动。
是‘绑’走叶檀清的那位。
科航局大佬。
叶檀清:“嗯,他...他给我准备了一条‘正确’的路,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什么?”楚枫不知道。
叶檀清:“海军装备部工程师,少将军衔。”
首授就是少将军衔。
叶檀清才二十岁。
“......”
“!”楚枫听的头皮一麻呼吸都凝固了,瞳孔放大,手指发抖,“你、你疯了?”
拒绝这个?
拒了?
叶檀清倒是淡然:“你看,什么是正确呢。”
心、之、所、向。
就是正确的。
“......”
“......”
爱的本质就是追逐、义无反顾,不计较得失。
因纯粹而热烈,其灿烂堪比星河。
如果爱一个人要先计较值或不值得,以个人前途和利益当先,为自己留有后路,继而防备对方,在心底默默估算付出与回报,得利后沾沾自喜......
那定不是爱。
爱,无私。
“当我拒绝那枚深藏青色的金叶勋章,怀揣着你已拥有新伴侣的忐忑,回到海城,我就走上了我所选择的路,结果并不重要。此后经年我不后悔,才最重要。”
追逐,义无反顾。
不计较得失。
叶檀清做到了极致,温小年也是。
但叶檀清比温小年有经验。
因为前世楚枫死了之后,叶檀清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
他在道馆外的山路上,全身高度烫伤掌心攥着楚枫一小片骨,在泥泞里跌倒爬起,跌跌撞撞的叩响山门。
只为赌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重生传闻。
此后经年不后悔。
他心之所向。
就甘愿。
“......”
“叶檀清。”楚枫转回身,拱回这个人怀里。
楚枫肩膀不停发抖。
叶檀清抬手,缓慢抚着他的背:“我对现状很满足,我运气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赌对了。”
当然,赌输了也无所谓。
下注的时候就知道输赢不定。
那又如何?
没有第二条路。
温小年做了跟叶檀清同样的选择。
——我要奔赴这场不定局。
——我要奔赴这场不定局!
就冲了。
他们就冲了。
“....叶檀清,我明白了,”楚枫的眼泪浸湿叶檀清衣襟,对于温小年的想法,他隐约能够理解了,“我该怎么办,我想帮温小年。”
叶檀清说:“祝福他,祈祷他像我一样好运。”
“...我身边、我身边怎么全是你们这种人,”楚枫抽泣到颤声,心脏被撕扯着难受,都是对叶檀清和温小年的疼惜,疼到骨子里,“我不想看到这样,我拦不住温小年,他还说、让我给他加油,他剪了头发,我怎么给他加油,我难受死了.......”
叶檀清把楚枫抱在怀里,语气坚定:“因为你也是这种人,你吸着我们,向你靠拢。”
温小年说楚枫‘不贱’是因为叶檀清还好好的。
这话意思是——
假如,这种不定局放在楚枫身上。
楚枫的选择会跟他一样。
不定局,楚枫比谁都敢赌。
这一点温小年和叶檀清都知道。
他们都是一样的。
人以群分。
至此......
全员纯爱战神,无一幸免!
他们一个个的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只图心之所向,一往无前。
此后若是能重聚,谈天说地细数当年。
楚枫拍着温小年肩膀哈哈大笑:“你当初为了刑睿可是连头发都剪了,退伍晒成小黑煤球,黑了好几年.......”
“叶哥不是一样?否则他能在这儿烤串,早戴着功勋章上颁奖台了。”温小年笑嘻嘻。
刑睿撂下啤酒:“喂,难道我就没付出吗,我那时候可是连奸夫都当,为了他我在家跪了三天,才让爸妈点头。”
楚枫:“有我惨?我出柜的时候我爸差点儿拿刀捅我!”
“我给你挡刀了。”叶檀清拿着烤好的串过来,被楚枫勾着脖子亲了一口脸颊,是奖励,俩人眼神拉丝。
刑睿咋呼:“这儿还有人呢,楚枫你个色魔收敛点儿。”
“没你爱装纯,眼脏看什么都脏。”楚枫回击他。
“喝酒喝酒,自由啊——万岁!”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跟你叶哥在一块儿,温小年,知不知道?”楚枫喝大了。
温小年:“我最不后悔的是参军,虽然一年到头没看见刑睿几眼....靠,我去了才知道分不到一个队!”
“傻不拉叽温小年,其实那时候老子就惦记你了,你就算不参军我回来也会找你。”刑睿说。
温小年:“谁知道你那时候会不会回来.....我想着跟着你,走一趟你走过的路啊。”
“操,过来叫哥亲一口。”刑睿扑过去。
温小年躲他:“不亲!天天亲......”
“哎,叶子呢?”
“给枫哥摸贝壳去了。”
“楚枫这德性几年都不改,爱使唤人。”
温小年:“你就不能给我也摸个贝壳?刑大睿!”
“你亲我一下,否则我懒得动。”刑睿懒洋洋的靠沙滩躺椅上。
温小年看看左右,在月光下,轻快的往刑睿脸颊亲一口:“么。”
“这边。”刑睿扯着唇角痞笑。
温小年:“么。”
“喏,嘴巴也要。”刑睿撅嘴。
“你没完了!不摸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要贝壳。”
“回来,摸、摸,哥给你摸还不行吗,多大点事儿,”刑睿起身追着温小年,爱极了新留的这小辫儿,“头发再留长点儿,行吗。”
温小年唇角弯弯。
“看你表现。”
“......”
“......”
夜深,卧室里的叶檀清拥着楚枫睡觉。
楚枫眼角还残存着泪渍,心疼即将参军的温小年,那点泪渍被叶檀清用指尖轻柔勾走,他低头亲亲楚枫的脸。
通过叶檀清对刑睿性格的了解。
他觉得......
温小年这一局未必是输。
刑睿要是没动心,喝再多的酒也上不了钩。
刑睿心里有温小年了。
关于刑睿的死:
两年后的海军任务。
追凶、海面火拼、坠海。
这种大案子当然轰动,叶檀清是有印象的,原来刑睿在那条船上,他还记得那条警船溺毁,是因为落单。
被逃窜在海域上的凶徒船只包围了。
要想避免牺牲其实有希望,到时候匿名给海警部队发一封邮件,提供凶徒的海域坐标,提醒他们注意防范,追凶的时候多去两条船。
但不确定有没有用.....
所以他没告诉楚枫和温小年。
以叶檀清的手段,匿名不会被追踪到。
他可以假扮神秘的无名氏。
尝试救刑睿。
以后再说。
现在,睡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