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顺着楼梯走下去。
他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走了一段后才觉得，要不然……
去享受一下皇家翡翠号上的娱乐设施？
之前钟丽说，每一条游轮上，都会有配套的休闲娱乐功能，例如表演、餐饮、娱乐，甚至是赌场。
在中央大堂处的指引牌上，叶开也看到过这里的功能划分，不过其中并没有赌场。
这一点倒是很容易理解，毕竟这玩意在国内绝大部分地方都是违法的。
娱乐区域大部分集中在船体的后半部分。他不紧不慢地从KTV、健身房和电影院区域路过，还进电影院看了一眼。
上次是齐野在这里看电影来着……泰坦尼克号？
到底是谁会在游轮上放这么不吉利的电影啊？
不过这一次，电影院里全是空的。叶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灯，却没搞清楚应当怎么放电影。
为了这点事情去找秦振国他们？
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不过，齐野是怎么控制着放电影的？
喝奶茶、看电影、钓鱼……
还穿着T恤和沙滩裤，怎么感觉他比自己更像现代人？
叶开有些无语。
反正也不是非要看电影不可。他离开电影院，继续往上一层走。
接下来是……嗯？高级餐厅？
按照之前看到的，这里不应该叫Pavolione VIP Restaurant么？
钟丽还给大家稍微解释了一下，牌子上的名字，大概意思是可观海的VIP餐厅，这种是不包含在船票价格里的，需要单独付费。
“而且很贵。”她当时还强调了一句。
肯定是齐野干的，别人没有动机、也没有精力去修改一个餐厅的名字。
不过想想倒也合理，毕竟齐野搞出天启大爆炸的时候，好像也就是二十多岁？
想起天启大爆炸，叶开忽然觉得，如果碰巧遇到齐野，也可以聊聊。
暂时找不到先生，找他的助教也行嘛。
从这里继续向上，是酒吧。
酒吧门口有霓虹灯装饰，这些装饰如今已经破了一些。酒吧内亮着灯，吧台前坐着一个人，他的对面，调酒师手中正在忙活。
不用回头，从他头顶的感叹号，叶开就知道，这是齐野。
先生还是很贴心的，在他需要的时候，总是会给一个醒目的标记。
叶开走过去，在齐野的身边坐下。
齐野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
“真巧啊。”叶开说道：“那个……”
“不请客。”齐野随后说道：“来十杯威士忌，水割。嗯……再来十杯拉莫斯金菲士。”
这又是什么？
叶开愣了下，随后从调酒师的念头中找到了答案。
做一杯水割大概要十分钟，一杯拉莫斯金菲士大概20分钟。
如果不失败的话，这20杯做下来，就要五个小时了。
“先生，您这……”调酒师哭笑不得：“船上的酒不便宜，您一个人也喝不下那么多，这位先生如果要的话……。”
“我摆着好玩。”齐野一拍桌子：“快点！我有的是钱！”
“总比带孩子好。”
他小声嘀咕。
“有矿泉水的话，给我来一瓶就好。”
叶开说道：“别的就不用了。”
“好的，5元。麻烦您出示一下房卡。”
房卡？
叶开摸了摸，他身上还真带着……不对。
现在怎么还需要付钱？
即便从船上人员的记忆来说，末日也已经发生很久了，他应当知道，金钱已经失去意义。
所以，怎么还会要钱？
除非……
叶开将房卡递过去，转头看向齐野。
“你做的？”
也只有被仙人引导念头，甚至是对记忆做了一些手脚，才会有这种效果。
“嘘，别乱说。”齐野说道：“我只是暂时将他借来用一下……让他以为，这里一切正常罢了。”
“你这样……”
叶开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是直接影响了他人的精神，现在他正在纠结自己的记忆问题，对此有些敏感。
“你是觉得，这样做不好？”齐野说道。
“对。”叶开看了一眼那边不断摇晃着不锈钢杯的调酒师：“这样去欺骗别人……”
他想说这样去欺骗别人，实在是恶劣。
但那不就是【骗术】么？
【骗术】本身就是对念头的引导和欺骗。
这一点，无论是哪个仙人，都是这样说的，包括先生在内。
这件事自古至今都是如此，之前自己还因为在这方面的进展，而感到沾沾自喜。
齐野笑了笑。
“先生说你过于善良，果然不假。”
他在叶开的脸上看了看：“你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叶开沉默片刻。
“对。我曾经以为，我是穿越来的。但我的记忆好像有些问题。”
“已经到这里了啊。”齐野说道，他同样没有正面回答叶开的问题。
“你是否觉得，引导甚至修改他人的念头，不是一件那么道德的事情？”
叶开有些迟疑：“以前没觉得，但现在觉得……是这样的。”
“那读书呢？”齐野说道：“我以前没读过书，只是有了仙骨之后，能读到他人的念头。但后来我发现，读到念头，跟读到纸面上的文字，真的有多大不同么？”
“引导和修改他人的念头，跟涂改纸张上的文字，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没有区别么？
难怪许多小说里，都讲仙人无情。本来叶开觉得，仙人其实都是有血有肉，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之前的印象还是不对。
难怪先生说自己过于善良。
叶开皱着眉。
“这样算是对人的物化吧。”
“可能是。”齐野不置可否：“但什么是人呢?”
叶开愣住。他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对人的定义。
似乎在那定义里，人也被抽象成了一种概念。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齐野抓起面前的酒杯，饮下：“先生告诉过你，如今的人类社会是如何来的。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科学】是怎么来的。”
叶开总算想起了他来的目的。
“我刚才恰好想到这个问题。科学是不是某种……对现实的设定？就像是小说设定集一样，帮助普通人了解世界。”
齐野笑了笑。
“你都想到这一层了，怎么还会有无谓的善良呢？世界是如何构成的，你不已经十分清楚了么？”
“使用骗术的，又何止是仙人呢？【科学】既然是骗术，研究【科学】的人，是否也在使用骗术？那些成果，又如何不是骗术了？”
“我们就是生活在，骗术之中啊。”
调酒师终于做好了第一杯威士忌水割。他将酒杯推到齐野面前，齐野又推到叶开手边。
“但是，此刻是真的。”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