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院子里哭泣的孩子,是薛柔的女儿桃桃吗?
如果是的话,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等等问题,刘远东根本来不及去考虑,只是慌忙冲进了院子,蹲下来抱住了孩子。
借助手电的光,刘远东看的清清楚楚,孩子正是桃桃。
桃桃也看清楚了刘远东,抬手指着屋子里:“爸!妈妈,妈妈在里面收拾厂子里的账单。有,有东西砸到了她的头,她不说话的躺在那儿了。你快点叫她出来,我好怕。”
什么?
薛柔在收拾账单时,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头?
他妈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顾账单!
刘远东再次大吃一惊。
连忙打着手电冲进了屋门口——
忽然。
背后传来老董恐惧到极点的吼声:“刘镇长,回来,快回来!房子,房子塌了!”
门外。
刚从车上下来的沈玉楼,听老董吼出这句话后,心就猛地往下一沉。
咔嚓!!
今晚最厉害的一个炸雷,就在头顶砰然炸响。
世界雪亮。
沈玉楼亲眼看到,那座屋檐顺着雨水淌落的房子,随着这声今晚最响的炸雷,忽然矮了下来。
而刘远东已经冲进了屋子里。
轰隆!
刺眼的雪亮刚消失,那座三大间的土坯房,就在惊雷的震颤余波中,猛地冒起了一股子灰尘。
房子塌了。
即便是倾盆暴雨,也无法压住土坯房在瞬间崩塌后,冒起的陈年老灰。
“房子塌了!”
“刘镇长他们被埋在了里面。”
“快,快去喊人,喊人!”
老董傻楞片刻后,清醒,撕心裂肺的大吼着,冲向了废墟。
报告房子快塌陷的村委员,也是亲眼看到刘远东刚冲进去,弯腰抱住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就消失在了视线中后,被吓傻;却被老董的吼声惊醒,慌忙转身冲出了院子,大吼来人来人。
“狗贼被活埋了?”
“这怎么能行?”
“我他妈的刚吃上甜头呢,他就想死?”
鬼知道怎么回事,沈玉楼在这个瞬间,竟然想到了这些。
然后下一秒——
沈玉楼就冲进了院子,嘴里喊道:“栾妍,照顾孩子!”
栾妍答应了声,连忙抱起被彻底吓傻了的桃桃,把她放在车里后,嘱咐她别乱跑,转身又跑了回去。
和沈玉楼以及老董,跪在废墟上拼命的搬土坯。
这一刻。
啥身份尊贵的晏家长孙夫人啊?
啥秀山县的县长啊?
啥肩负的打压刘远东的任务啊等等,沈玉楼都没去想。
甚至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奇怪的梦游状态中,再也不管不顾的跪在泥水中,用连男人手都不握的白嫩小手,拼命的扒土坯。
却又偏偏能听到心底,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呐喊:“刘远东,我还没玩够你呢,你绝不能死!我得玩你几十年,把你彻底玩腻后,才能让你去死。你给我滚出来!你不是喜欢我狗那样的跪着,对你晃吗?你出来,我跪着给你晃。你不是喜欢抱着我,倚在墙上看我自己动吗?出来,抱着我,我自己动。”
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而至。
所有的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半大孩子,都像是疯了那样,拼命的搬土坯。
雨还在下。
风还在刮。
雷声隆隆,闪电连连。
秀山县城的一个小院中。
孟凡龙也在跪着,奋力挖掘着什么。
那个女人不住的大呼小叫,称赞他的勇猛。
终于——
随着呼吸声逐渐的平稳,孟凡龙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低声骂道:“该死的暴雨,怎么还没停?”
女人腻声说:“下吧,下吧,反正我们又淋不着。”
孟凡龙说:“我知道。我担心镇上那些危房,可能会扛不住。妈的,该死的暴雨。”
“嗨,就算死几个泥腿子,又能怎么样?”
女人不屑的说:“反正那么多。多死几个,也省下计划生育了。”
“你懂个屁?”
孟凡龙骂道:“真要是死了人,老子就是第一责任人。”
“哦,也是。不过你不在家,这也不能怪你。”
女人点了点头,又醋味十足的问:“你刚才,为什么喊人家小楼啊?小楼又是哪个婊子,能让你对着人家使劲时,却忘不了她。”
孟凡龙——
训斥:“不该打听的,别乱打听。来,给老子清扫卫生。睡觉,妈的,真累了。”
几分钟后。
确实累了的孟凡龙,也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的狂风暴雨,可能是受孟凡龙的影响,也暂时收敛了它的神通。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刘远东当然不知道。
他只是紧紧抱着刚醒过来的薛柔,就像个大虾米那样,用后背尽可能全力撑着那张、随时可能都会被压垮的八仙桌,祈祷外面救援的人,能快点把他们挖出去。
时光倒流到五六分钟之前。
刘远东刚冲进屋子里,弯腰把被一块掉落的土坯砸中后脑、当场昏过去的薛柔抱在怀里,就感觉轰隆一声闷响。
完全是条件反射般的反应,刘远东头都来不及抬起,就借着闪电的白光,抱着薛柔滚到了北墙下的那张八仙桌下。
这是一张老式八仙桌,有一根腿都废了。
可就是这张老式八仙桌,却帮刘远东和薛柔,提供了救命的庇护空间。
为他们托住了屋梁的重击。
更给了刘远东慌忙站起来,用后背托住桌面的时间,这就等于又给桌子加了一条腿,才能维持桌子不垮、人不被砸死的脆弱平衡。
尤其万幸的是,土坯房塌陷后,留下了缝隙,可以让空气进来。
手电就在脚下,倔强的亮着。
能让幽幽醒转的薛柔,看到正在竭力支撑的刘远东,傻楞半晌后,她渐渐地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着满脸泥水和汗水的刘远东,薛柔忽然笑了下。
“笑什么?臭娘们。”
本想问问她不要紧吧的刘远东,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声骂道:“不就是账本子吗?你至于为了那玩意,就跑回来拿?”
“必须得拿。这玩意对厂子来说,是很重要的。”
被砸昏过去后,还死死抱着个黑皮包的薛柔,脑子抽风般的说:“哎,狗贼!你在上,我在下,这姿势好标准啊。要不然,咱们趁此机会连接下?只要你速度够快,咱们就能抢在被挖出去之前,干完初期工程。”
刘远东——
这都啥时候了,小寡妇的心里还在想这个?
他正要再骂她几句,忽然隐隐听到一个女人的喊声,从左边传来。
还带着明显的哭腔:“刘远东!刘远东!你在哪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