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个小职员，都不愿意自己在工作时的一举一动了，那就更别说是白瓷了。
可偏偏。
她并没有通知市政办，来安排她今天的工作行程，就是带着新鲜出炉的刘秘书，轻车从简的来到了市自行车厂这边，却发现人家早就列队相迎。
这事怎么说？
是谁在暗中盯着白瓷，在工作中任何的风吹草动？
又是什么意思？
“阿姨，虽说你血洗了市局，给整个青云地区的所有干部，都亮了下你的二头肌，让人看后胆战心惊。但绝大多数人，都希望你不要乱搞事情，以免打破当前的稳定局面。”
刘远东从后视镜内，看到白瓷眸光森冷后，再看看眼前的热烈欢迎场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不说话，阿姨不会把你当哑巴。”
白瓷淡淡地说：“下车，给我开车门。这种事，还要我来教？”
刘远东——
不等他开门，一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就满脸殷勤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男人弯腰，抢先打开了后车门：“白副市长，我代表青云自行车三千名职工，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桑仁信。
青云自行车厂的党支部书记、兼厂长。
“桑厂长，我就是来深入基层调研工作的，没必要搞得这样兴师动众。”
白瓷面带亲和的笑容，抬脚款款落地。
此时已经下车的刘远东，这才发现，阿姨已经把小皮凉鞋，换成了普通的平底小皮鞋。
那双让人看到后，就会莫名心悸的美足，也被尼龙袜完整的藏了起来。
“我们只是发自肺腑的，欢迎您的到来，并没有刻意的做什么。”
桑仁信点头哈腰的说着，后退了两步，等白瓷下车后，才轻轻的带上了车门。
然后满脸的笑容，对刘远东伸出了右手。
桑仁信很清楚，白瓷有着很重的洁癖，从不和男人握手。
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但可以和刘远东握手。
客气话——
那更是张嘴就来：“你就是刘远东、刘科长吧？你好，你好，我是自行车厂的厂长桑仁信。刘科长，久闻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刘远东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
却知道——
他这个秘书，才上任两个半小时，人家桑仁信就知道他是谁了。
更知道他这个秘书，很快就会成为秘书二科的副科长。
由此可见。
市政大院那就是个无数窟窿眼的筛子。
“桑厂长，您太客气了。”
刘远东和桑仁信握手，用力晃悠了下，就闭嘴站在了白瓷的背后。
人家对他客气，是看在白瓷的份上。
别看刘远东原本是一镇之长，但在桑仁信这个副处级别的厂长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
“白副市长，这位是我们自行车厂的副厂长。”
和刘远东适当虚伪客套了下后，桑仁信抬手指着几个列队等待接见的干部，对白瓷笑着介绍。
可不等他说出副厂长的名字——
就被白瓷用随和的语气打断：“桑厂长，哪个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李有才？”
桑仁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下。
那几个等待接见的厂领导，脸色也随着白瓷的这个问题，变得不正常了。
大家早就知道，白瓷这次过来就是冲着一周前，发生的那次事故来的。
也肯定会找李有才。
可她却在大家诚意十足的欢迎她时，无视各位重要的副职领导，直接询问李有才。
这就太不给面子了！
“怎么？”
白瓷秀眉一挑，收敛了亲和的笑容：“桑厂长，你们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觉得，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即便对你们的工作再怎么不满，也得在人前给你们面子，和你们假惺惺的寒喧过后。有什么事，等到了办公室内时，再询问你们？”
这话说的。
别说是桑仁信等人了，就连刘远东都觉得，她说的有些过了。
这不仅仅是在人前不给面子了，而是当众打桑仁信他们的脸。
更是当众对他们的工作，表示严重的不满！
不过。
桑仁信等人心中再怎么暗恨，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流露出来。
皆因白瓷不但是厅级实权的常委副，更拥有强大的背景。
有绝对的资格，不用和他们假惺惺的客气。
更不会在意，当众打他们的脸后，会不会得罪他们。
“呵，呵呵。哪里，哪里。”
桑仁信赶紧讪笑几声，说：“很不巧，李副厂长的女儿今早上班时，在路上出了点小车祸。李副厂长得到消息后，马上请假赶去了医院。”
“很不巧？我看是很巧吧。”
白瓷面无表情的回了句，不再理会桑仁信等人，直接迈步走进了从门口。
刘远东连忙跟上。
桑仁信等人面面相觑过后，收敛了眼里的负面情绪，纷纷快步走到了白瓷的背后。
“桑厂长，让其他同志都去忙。你自己陪着我，再给我说下那次事故的具体情况。”
来到厂区内后，白瓷皱眉打量了眼四周，对桑仁信说道。
“好，好。”
桑仁信赶紧答应，挥手让其他人都散开。
白瓷又看似随意的，看了眼刘远东。
她希望，刘远东能看懂她的眼色。
刘远东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四处眺望着什么。
唉。
小混蛋的悟性，还是差了点。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以后只需好好的，手把手的传授给他那些本事就是。
白瓷暗中摇头时，刘远东用略带讪讪的语气，轻声询问桑仁信：“桑厂长，请问最近的公用厕所在哪儿？”
“刘秘书，就在那边。”
桑仁信也没多想，或者说就是没把刘远东看在眼里，随手指了下东南方向。
“谢谢。”
刘远东道谢后，又冲白瓷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去了。
他怎么能看不懂，白瓷看他那一眼的深意？
无非就是阿姨在明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这只金牌走狗，暗中去找基层工人，尝试着去调查某件事的真相去罢了。
刘远东看懂后，却没有对阿姨“回眸”示意自己晓得，就是潜意识内，不想被她摆布的心思在作祟。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娘们摆布，算几个意思？
尽管这个七尺男儿很清楚，他被阿姨给吃的死死的，暂时没有反抗的资本。
最多也就是装傻卖呆后，再去做阿姨吩咐下来的事。
“这个小混蛋，对我竟然有了逆反心理。”
看着刘远东急匆匆的背影，白瓷暗中哭笑不得。
刘远东却没觉察觉出，他对阿姨有了明显的逆反心理。
他只是在琢磨：“自行车厂，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劳驾阿姨亲临调研？那个李有才，应该是某件事的关键人物。但他今天肯定是遭人暗算，无法出现在阿姨的面前。我怎么做，才能和基层工人混到一起，搞清楚一周前的那件事呢？”
他来到了公共厕所内。
里面有两个人，一边蹲坑，一边吸烟。
一边随口闲聊：“唉，我觉得，老李这次可把桑小伟给得罪狠了。别说是他的副厂长，还能不能干下去。估计就连他的独生女，都可能会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