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武似乎是有备而来，听见柳丞相的问话也不害怕，反而指着一旁坐着的月夕开口：“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舞，不就是跳来给人欣赏的吗？”
“这是我楼月的小公主，她的舞姿可谓是我们楼月第一。”
“若是长公主害羞，也可以让我妹妹先来，如何？”
月武语气轻佻，指着月夕说话的时候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更像是什么随意使唤的玩物，言语间没有一点尊重。
“你——”
柳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才不管什么规矩，他们天楚的长公主不行就是不行！
其他几个大臣也面露不悦。
高台之上，楚帝脸色微沉，表情不怒自威，熟悉他的人已经看出来，这会儿楚帝很不开心。
可偏偏月武还不知死活的开口：“皇上，不知可否满足我的要求？或者我就先我的妹妹舞一曲给诸位助兴。”
气氛僵持之际，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不愧是小地方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众人下意识看去，说话的人就坐在楼月间隔一个位置的地方，看服饰，是北弈国的人。
北弈国这次带队的使臣是北弈皇帝身边的近卫，以此来表示北弈对天楚的尊重，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王子和公主。
而说话的人，正是北弈国的三王子北澜。
他开口时语气毫不留情，夹杂着几分讥讽，一下子就把月武激怒了。
“北澜！你别太过分了，天楚之下，哪里轮得到你放肆！”
“是啊，天楚之下，哪里轮得到你放肆。”北澜不紧不忙开口：“进贡的岁礼都还没拿出来，就敢让天楚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殿下给你跳舞，多大的脸啊，不知羞。”
“噗嗤……”北澜这话几乎是指着月武的脸上骂了，大殿里响起细细碎碎的笑声，各种嘲讽的目光落在月武身上，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没忍住当场发作。
楚灵霄慢悠悠看戏。
这有人出头的感觉就是爽了，她还没出手呢，月武就坐不住了，蠢死了。
下一秒，月武忽然扭头看向她，厉声开口：“长公主殿下，你代表是天楚，如今你对这件事避而不谈，我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你认输了？”
“……”楚灵霄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月夕，把你这些年学的好好给大家表演一下，让诸位看看，我们楼月公主的风姿。”
月夕放在身前的双手略微发抖，她低垂着头，绷紧的身子仿佛拉满的弓弦。
在月武不耐烦的催促中，她抬起头，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我见犹怜。
眼底分明带着抗拒，可在对上月武凶狠的表情时，只能起身，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向着楚帝和林执清行了个礼。
“跳啊！”月武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大殿之中，众人表情各异。
好奇，讥讽，事不关己，愤怒……几乎将月夕压得喘不过气来。
月夕僵硬的抬起手，来之前她就想过了，自己这一趟不会好过，在楼月国，她的母妃只是楼月王众多妃嫔里，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她和母妃只能勉强吃饱，她随母妃模样，生了副好相貌，也刚好给了月武利用的机会。
她不能反抗，不能有别的举动，因为她的母妃还在楼月，如果她不顺从月武，楼月王后不会放过母妃。
想到这里，月夕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当众失态。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出手，恨……
“够了。”
就在她如坠深渊之际，一道犹如天籁之音的声音响起。
楚灵霄站起身，踱步走到月夕面前，不带任何恶意的打量了月夕一眼，笑了笑：“月夕公主的确貌美如花，不知除了跳舞，公主还会什么别的东西吗？”
月夕愣了下，对上楚灵霄含笑的目光。
这是第一次，她从上位者的身上察觉到善意，不知怎的，明明在异国他乡，她却莫名的感到了安宁。
“嗯？”楚灵霄挑眉，月夕回过神，恭敬回答：“我母妃是天楚人，我曾跟着她学过茶艺。”
“可以，我们就比这个，两国交好，点到为止，不用放在心上。”
“父皇，你觉得如何？”
楚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头：“王贵全，去给他们准备东西。”
“是。”
王贵全走后，楚帝压低声音开口：“霄儿会泡茶？”
林执清压低声音回答：“你女儿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
离得近听的清楚的楚灵霄：“……”喂喂，说她坏话背着她点！
月武傻了，没想到好端端的跳舞竟然变成了什么劳什子泡茶，他不满的想要开口，楚帝就发话了：“楼月王子，茶艺是我天楚女子会学的八艺之一，正好今天你们远道而来，可以好好见识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月武还能说什么：“……是。”
很快，王贵全来了，楚灵霄和月夕在大殿中央面对面坐下。
烫茶杯，倒茶叶，闻香，摇香，洗茶……所有动作楚灵霄做起来有条不紊，行云流水，如同艺术表演，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月夕动作有点慢，但基本步骤没有错，楚灵霄抽空看了眼，月夕的确没有说谎，一些看似很难的动作，月夕做得慢，但都完成得不错。
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完成，大殿之中飘着茶香，懂茶的人闻着，忍不住连连点头。
宫人们上前倒茶，端到楚帝和林执清面前，随后又将茶分给了其他大臣。
“好茶！”柳丞相忍不住开口：“入口回甘生味，闻起来韵味飘香，长公主殿下的茶艺令人佩服。”
楚灵霄勾唇，微微颔首。
月夕的茶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夸赞，包括刚才还在怼月武的北澜王子，也点头道：“没想到月夕公主真的学过天楚的茶艺，今日我也算见识到了。”
“谢谢。”月夕心跳有些夸，本该她难堪至极，且被人指指点点的局面，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她得到了很多夸奖，这是她从前没有的。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一个人。
月夕眼眶泛酸，看向楚灵霄，她嘴唇动了动，眼底满是动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