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篝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将蒋正阳和韩成练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吴承安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两位老将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先下手?”
蒋正阳眉头紧锁,眼中的警惕之色愈发浓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佩剑的剑柄:“就算大坤兵马粮仓被烧,可他们仍有五万之众,远超我军!”
韩成练也沉声附和:“三万对五万,就算先发制人取得一时优势,待敌军调整部署后,我军必陷危局。”
他转头望向远处尚未散尽的硝烟,声音里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谨慎,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今敌众我寡,贸然出击恐非上策。“
现场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火把上的火光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吴承安却突然上前一步,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年轻的脸上写满坚毅:“正因如此,我们更要一战定乾坤!必须趁其不备,将其彻底击溃,不给敌军喘息之机。”
蒋正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他想起这个年轻人方才火烧敌营的胆识,又想到他孤军深入救出韩成练的谋略。
不知不觉间,一种莫名的信任在心底滋生。
“过来。”
蒋正阳招了招手,待吴承安走近,压低声音问道:“你有何良策?”
吴承安凑到蒋正阳耳边,低语数句。
只见这位久经沙场的提督先是眉头紧锁,继而眼中精光暴涨,最后竟忍不住拍案叫好:
“妙!此计若成,必叫拓跋炎有来无回!”
韩成练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正欲询问,蒋正阳已肃然下令:
“吴承安听令!命你即刻率领辽西府千户赵毅及其麾下一千五百精兵,埋伏于辽西府必经之路!”
“末将领命!”
吴承安抱拳应诺,转身时铠甲铿锵作响。
他朝赵毅使了个眼色,二人快步离开。
韩成练终于按捺不住:“提督大人,这……”
蒋正阳神秘一笑,附耳低语几句。
韩成练先是一怔,继而眼中闪过恍然之色,抚掌笑道:“妙计!老夫定当全力配合!”
“不过韩总兵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
蒋正阳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你在黑石谷被困多日,后续计划还需你养精蓄锐。”
韩成练点点头,连日征战确实让他疲惫不堪。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队伍,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与此同时,大乾军队开始有序撤回主营。
夜色中,士兵们举着火把,宛如一条蜿蜒的火龙。
两个时辰后,全军安然返回。
与此同时,大坤军营内,焦糊味仍未散尽。
被烧毁的粮仓废墟上,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中军大帐内,拓跋炎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副将马魁单膝跪地,声音沉重:“将军,此战我军折损三千余人。其中黑石谷战死两千余人,营内阵亡八百余。”
拓跋炎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将心上。
他冷冷开口:“粮草呢?”
马魁额头渗出冷汗:“将士们拼死抢救,也只够全军一日之用。”
“什么?”一名参将失声惊呼:“五万大军一日之粮?这……这如何能支撑我大军继续作战?”
帐内顿时哗然。
众将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撤军事宜。
“这么点粮食,此战还如何打下去?”
“是啊,将军,不如早些撤兵吧。”
“此事若是被将士们知道,一定会军心溃散啊。”
“还请将军尽快做决断!”
“肃静!”
拓跋炎一声暴喝,帐内立刻鸦雀无声。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冷笑道:“没有粮草就不能打仗了?大坤的勇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娇气?”
他猛地站起身,铠甲哗啦作响:“赵将军!”
一名魁梧将领应声出列:“末将在!”
“着你即刻率领一万人马返回平方郡,告诉太守,三日之内,必须凑齐五万大军半月粮草!否则……”
拓跋炎眼中寒光一闪:“提头来见!”
“得令!”
拓跋炎又看向其他将领:“再派十名千户,各率本部兵马潜入辽西府。”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既然大乾不肯给,我们就自己抢!”
众将闻言变色,一名老成持重的参将忍不住劝道:“将军,此举恐会激起两国更大的战事啊。”
“战事?”
拓跋炎冷笑,“本将就是要让辽西百姓知道,与大坤为敌的下场!”
他一掌拍在案几上:“执行命令!”
众将不敢再多言,纷纷领命退出。
偌大的军帐内,很快只剩下拓跋炎一人。
他走到帐门前,望着远处大乾军营的方向,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吴承安!”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夜风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而哀鸣。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清晨。
辽西府外三十里,一处险要峡谷,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中间只容五马并行。
吴承安率领的一千五百精兵正埋伏于此。
士兵们屏息凝神,连战马都被套上了嘴套,防止发出声响。
“公子,探马来报,大坤果然派出了抢粮队。”
赵毅猫着腰来到吴承安身边,压低声音道:“约莫两千人,由拓跋炎的心腹大将胡尔泰率领。”
吴承安嘴角微扬:“来得正好。”
他转向身旁的传令兵,“通知下去,按原计划行事,记住,放他们先头兵马过去,不许打草惊蛇。”
传令兵领命而去。
赵毅有些不解:“吴公子,为为何要放他们的先头兵马过去,这些人若是去了辽西府,百姓必定会遭殃。”
吴承安摇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胡尔泰既然是拓跋炎的心腹大将,必定不是草包,肯定会十分谨慎。”
“若我军贸然出击,怕是会让他如惊弓之鸟般撤退,只有放他的先头兵马过去,我军才能将他们全歼!”
“先头兵马听到后面有杀喊声,一定会回来,他们不会去辽西府的!”
赵毅恍然大悟,不禁对这位吴公子更加钦佩。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的吱呀声——大坤的抢粮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