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暮色渐沉,秋风卷着枯叶在狭窄的谷道间盘旋。
大坤偏将胡尔泰骑在一匹乌黑战马上,率领两千兵马鱼贯而入。
他身高七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中嵌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手中一柄开山斧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虽然外表粗犷,但能成为拓跋炎的心腹将领,自然不可能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停!”
胡尔泰突然举起大斧,声音如雷般在山谷中回荡。
整个队伍立刻停下,显示出大坤军队的严明纪律。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侧陡峭的山壁,山谷入口处怪石嶙峋,树木茂密,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胡尔泰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斧柄,心中警铃大作。
“传令,派三百先锋军先行探路。”他沉声下令,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
一旁的李千户闻言皱眉,这位三十出头的军官面容精瘦,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他策马靠近胡尔泰,压低声音道:“胡将军,大乾兵马虽然侥幸胜了我军一次,但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足为惧。”
“我军粮草被烧,急需补给,何必在此耽搁时间?不如全军速速通过,直奔辽西府抢夺粮食。”
胡尔泰眼角肌肉抽动了一下,缓缓转头盯着李千户,目光如刀:“李千户似乎对本将的决定有所不满?”
李千户被他看得背脊发凉,连忙低头:“末将不敢。”
“哼!”
胡尔泰冷笑一声:“既然不敢,那就由你率领三百人先行进入山谷探路。记住,仔细勘察两侧山壁,若有异常,立即发信号。”
“遵命!”李千户咬牙应道,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很快,三百先锋军集结完毕。
李千户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主力部队,嘴角微微上扬:“弟兄们,加快速度!谁先到辽西府,谁就能先抢到粮食吃饱肚子!”
士兵们闻言精神一振,纷纷加快步伐。
李千户一马当先,甚至懒得抬头看一眼两侧山壁。
在他看来,大乾军队根本不敢主动出击,胡尔泰的谨慎纯属多余。
三百人的队伍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谷中,只留下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在谷中回荡。
埋伏在山谷上方密林中的吴承安俯身在一块巨石后,锐利的目光穿透枝叶的缝隙,紧盯着下方通过的先锋军。
他面容清俊却透着坚毅,一身轻甲上覆盖着伪装用的枝叶。
“吴公子,敌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来了。”
一名斥候压低声音报告:“约三百人,领头的似乎很着急,连基本的勘察都没做。”
吴承安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果然如我所料,传令下去,所有人保持隐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身旁的赵毅千户眉头紧锁,这位上过战场的将领脸上写满忧虑:“吴公子,我们只有一千五百人,敌军可是有两千之众,而且大坤士兵的战斗力超过我军。”
“赵千户!”
吴承安打断他,声音虽轻却坚定如铁:“兵者,诡道也,我军占据地利,又出其不意,胜算不小。”
他指向下方匆匆通过的敌军:“你看,他们毫无戒备,连最基本的侦察都不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赵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确实,那三百先锋军只顾赶路,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两侧可能埋伏的地方。
这种轻敌的态度在战场上往往是致命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刻钟后,三百先锋军终于全部通过了埋伏区域。
山谷再次恢复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山谷入口处,胡尔泰骑在马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斧柄,等待探子的回报。
终于,一名斥候飞奔而来。
“报告将军,李千户他们已经安全通过山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胡尔泰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眼中仍带着一丝疑虑:“两侧山壁都勘察过了?”
斥候迟疑了一下:“李千户,他似乎没有派人上山勘察,只是快速通过了山谷。”
胡尔泰眼中寒光一闪,拳头猛地握紧,但随即又松开。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沉,时间确实不多了。
“传令,全军快速通过山谷!”
他终于下令:“但保持警戒,盾牌手在外围防护。”
命令层层传达,一千七百名大坤士兵开始有序进入山谷。
由于先锋军的顺利通过,士兵们明显放松了警惕,队伍行进速度加快,甚至有人开始低声交谈。
胡尔泰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目光不断扫视两侧山壁。
突然,他注意到上方树林中似乎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他心头一紧,正要下令停止前进,却已经晚了。
“放箭!”
吴承安一声令下,一支火箭呼啸着升上天空,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刹那间,山谷两侧的树林中爆发出密集的箭雨,黑压压的箭矢如蝗虫般扑向毫无防备的大坤军队。
“敌袭!盾牌手!”
胡尔泰怒吼一声,声如雷霆,同时挥舞大斧格挡飞箭。
他的反应极快,但大部分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
第一轮箭雨落下,谷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数十名大坤士兵中箭倒地,鲜血很快染红了谷中的碎石。
“结阵!结阵!”
胡尔泰的亲兵们大声呼喊,幸存的士兵慌忙举起盾牌,但山谷地形狭窄,队伍拉得太长,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防御。
第二轮、第三轮箭雨接踵而至。
箭矢穿透薄弱的皮甲,钉入血肉之躯。
大坤士兵像割麦子般一片片倒下,哀嚎声在山谷中回荡。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一名亲兵满脸是血地喊道。
胡尔泰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该死的李千户!”
他咬牙切齿,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放信号求援!”
一名亲兵迅速取出信号烟花,但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一支飞箭射穿了喉咙,仰面倒下。
箭雨整整持续了十轮。
当最后一支箭落下时,谷中已经尸横遍野,一千七百人的队伍只剩八百余人还能站立,而且大多带伤。
胡尔泰的战马早已被射死,他站在满地尸骸中,铠甲上插着几支箭,但都不在要害。
他环顾四周,看到士兵们惊恐的眼神,知道士气已经跌到谷底。